“不怪你,那个媒婆就不是什么好人。”张显道。
冯钰咦声,好似想起什么,她歪着脑袋,“我听说你先前拒了她的说亲,还是跟我的。”
嘶。
不知哪里残留下的蜜蜂,还蛰了他下。
张显眼角一跳,嘴上结巴半天。
“那个……那个……其实我……”
“你有喜欢的人嘛,我知道。”冯钰笑着说。
两人默了半晌,直到张显起身,冯钰以为他要丢下自己回后院,开口叫他,“张显。”
声音脆脆得。
张显下意识应了声,循声看向她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我要回家了。”她从板凳上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这么快,我……”我准备去把你的面纱还你的。
张显咽下后半段话,它就和刚才的西湖醋鱼一样,酸酸的。
“恩,回去了,告辞。”
冯钰转身走向门,她自己拉开门闩,大阔步到了门外,两只手负在身后,手指紧紧扣着。
张显一直盯着她,她背对着自己抬手挥了挥。
自冯钰走后,张显没回房,他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上,手上拿着冯钰给的铜钱,把~玩片刻。
账房先生撩~开门帘,见大门还开着,便缓步走过来准备关门。
经过张显背后时,张显叫了声。
“先生,三从四德是什么?相夫教子又是什么?”
账房先生脚步不停,面朝大门方向,他摇头笑笑回道:“是相知相爱相伴。”
六个字,张显在心里默念良久,只感觉明白一半含义,总体又好像缺了什么。
————
今日下了小雨,茶馆里坐了不少来听书的客人。
张显没法上台了,他一开始就和何关说的那个天井的事,至今没解决。
总不能淋着雨说书吧。
小二给自家二老板沏了壶茶,他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对面坐了严子光。
严子光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他说,“听说县里知县要换了,仵作也换了,冯家人以后不得再为官。”
张显面上波澜不惊。
“不过这冯家真挺有钱,招上门女婿呢,别的不要求,就要求身家干净。”
“如何干净?”张显反问了句。
严子光皱着眉头想了下,“大概就是清贫的意思,这样才能做上门女婿啊。”
张显噢声,继续喝自己的茶。
“你不是和冯钰有点意思嘛,怎么不去试试?”
“喂!跟你说话呢。”
张显自顾喝茶,严子光怎么叫都不理他。
严子光抓了一把瓜子扔他,“木头!”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屋内的雨却好像不打算停。
房瓦上积了不少水,如今还在慢慢往下~流。
张显撑了把油纸伞,经过招风酒馆时依然买了一壶清酒,龙首山方向。
他给师傅上坟。
转眼,师傅去世有半年了,他接了茶馆生意,日子也慢慢好过起来。
山中,碑前,张显站了很久。
直到油纸伞上再无雨点哗啦,他收了伞,打开清酒,横洒碑前。
“师傅,我喜欢上一个女子,但我……”
————
“哪有那么多借口!”
冯府中,冯母正扯着冯钰试衣服,她嘴上骂咧,“你就人精,天天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这下连衣服都配不上你了是吗?”
辞了县衙仵作事务的冯钰,近日愈发清闲起来。
冯钰懒懒靠在贵妃榻上,她如今打扮俏~丽,若是从前在衙门一起共事的衙役看见,肯定会大惊。
嗬,他们冯仵作怎么还有这副样子?
只见过她蒙着半张脸,埋头在停尸房苦干活,却未见摘了面纱,换上娇女子衣裳。
“那颜色多难看,我穿出去会被人笑话了。”
冯母听了倒笑,“你还怕人笑话啊。”她怪嗔一眼冯钰,收了手上的衣服,“黄花大闺女,也不知道捯饬自己。”
贵妃榻上的冯钰转个身,她捏了捏自己的后背腰。
“我捯饬了啊,你没看我现在都不戴面纱了吗?”
说到这个,冯钰想起自己搁在张显那一直没拿回的面纱。
这人也忒不识相,都不知道送回来。
“行行行,你厉害,那今日林公子和他爹来家中作客,你可别给我耍花招。”
冯钰笑声盈盈,“我又不会练武,哪里来的花招。”
冯母道声最好是后退出房里。
闺房里,只剩冯钰一个人卧在贵妃榻上,屋外的夕阳透过窗户纸映到房间地上。
冯钰盯着那缕残阳出神。
不知为何,眼前渐渐升起迷雾。
攒够了的迷雾,化作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冯钰缩作一团,她压着声音不敢大哭,只能慢慢呜咽。
一哽一哽的抽泣。
逆流而上的鱼总算是放弃了挣扎,随波逐流。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第33章 第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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