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月,百花盛开时。
长乐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赶来赶去,大多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姮娥庙去。
芸芸众生信仰譬如佛教,譬如道教,大多图个心理安稳。
哪怕姮娥娘娘日理万机,多求无处达,信众们也乐此不疲的跪在那蒲团上。
“求求姮娥娘娘保佑我儿升官发财,高中状元。”
“姮娥娘娘,保佑我家相公能早日平安归来。”
“保佑保佑,家宅安宁。”
……
张显店里正忙,刚下了场,何关就大摇大摆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来。
“哎?师弟,你可得空啊。”
张显挑眉,“刚下场,师兄有什么事吗?”
何关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絮叨几句,再直回腰身。
“不行,不得空。”张显严肃摇头。
何关叹口气干脆伸手揽过他肩膀,推着往外走,“我说,你也该有点花里胡哨的开销了。”
然而张显那一双脚就像灌了铅,怎么推都难动。
“我不去。”他还是坚持刚才的想法。
何关脸色纠结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这带你找乐子,不是让生活更多姿多彩吗?”
张显漠然,眼睛瞅着门外路过的行人,形形色色,来来回回。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个很久没见的熟悉身影。
她和她的娘亲在一起,似乎是往姮娥庙走。
画面很是熟悉,只是姑娘如今更俏。
她没了遮挡美色的面纱,换上一身浅色的儒裙,眉眼间尽是温婉。
张显大步跨了出去,他追着那人的背影。
时快时慢,隐藏于路过的行人中,一路追随到姮娥庙。
冯夫人烧了香,递给冯钰,“拜一拜。”
冯钰接过三根香,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默念。
张显从侧门进了大殿,他脚下步子停不住,眼见离她越来越近。
蒲团上跪着的人还在闭眼祈愿,失了神的茶馆老板却情不自已。
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张显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冯夫人。
她没说话,只冲张显摇摇头,拉着他胳膊走到外面。
张显恭恭敬敬道:“冯夫人。”
冯母恩声,“你找我家钰儿准备作什么?”
张显结巴起来,一下也被问懵了,他找她作什么呢?
想她,看到她,没忍住。
明明都在这个小县城,但偏偏数月来都没碰到过。
心里千万只蚂蚁在一点点吞噬某样本以冰冷的东西。
春风掠过三里河的河水,带着丝丝凉意眷顾于街上百姓。
“娘。”那人从姮娥庙里出来,她站在门口,看着旁边和她家娘亲说话的张显。
她愣了愣,随即神色如常的走过去,挽住冯母的胳膊。
“娘,回家吧。”
冯母没想到冯钰这么久没见张显,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她拍拍她的手背,“好……好,乖女儿,咱们回家。”
从始至终,冯钰没再多看张显一眼。
张显也未发一言。
待人走了很久,张显才慢慢走回茶馆,他从后院进了自个房间。
一场春风一场梦,他用尽了百般力气,最后全被打回原形,瘫倒在床上,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出她的面纱。
上面的女子香味越来越淡了。
————
传闻冯家小姐许了亲,对方是门当户对的方家公子,郎才女貌,好般配。
城中津津乐道,没做仵作的冯小姐可真是长得国色天香,娇花照水。
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
茶话间,几位赋闲的当坐津门茶馆中,自顾闲聊着。
“今日张老板又身体抱恙了?”
“可不是,怎么病了这么久。”
“那哪知道,哎,对了,之前不是说冯家小姐和他眉来眼去挺久嘛,怎么没动静了?”
“门不当户不对,如何继续?你当今日那个冯小姐还是往日的冯阿丑吗?”
“在理,在理。”
“小二,来壶茶汤。”
“得嘞,您稍等。”
咚咚咚。
后院厢房的门被敲响,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过来应门。
门口人却没了耐心。
“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她都要嫁人了,你还在这装死。”
“张显!大木头!,开门啊。”
严子光的叫声没有唤来张显,反而惹得隔壁妇人探头过来瞧。
严子光不太好意思的笑笑,示意没什么事。
妇人回了家中,这边又听开门的声音。
张显穿了一身浅青长衫,站立于门口,“有什么事吗?”
听他这一问,严子光是恨不得当场给他一脚,只怕惹了隔壁妇人报官,所幸忍忍,走到屋里。
他四处转转,屋里闷得很,一看就是关了很久的门窗了。
“你这要死不活的,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啊。”
张显干笑两声,“没意思。”
严子光听语气如此,当即兴致更盛,搬了凳子坐到他床边,“嘿,我说,你真的不去看看吗?听说明日就定亲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南山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