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了两声,似是没了力气,声音又变得极小,“世人皆知武氏隆宠无限,终成一代女帝,却不知她残害忠良提拔奸佞,最后竟可风光无限与高宗共寝于乾陵,更不知那贤良淑德的王皇后,又是怎样遭受那妖妇毒害,那一百大板打在一位娇弱女子身上,那皮开肉绽的噬骨之痛,又有哪个去怜悯理会?想我太原王氏自魏晋一路风光,到了大唐依旧满门忠烈,最后却因为个恶妇举家流放岭南……不知在那高堂之上的恶妇,可知我王氏族亲在那荒芜之地累死、被欺凌死了多少?你说我害人不浅,不过几条人命,跟我王氏满门相比,算得了什么?!”
好在苍天有眼,我王嫣逃过一难,流落街头,正看见那武氏的凤驾,却是镶金嵌宝,仆从千万,我逼着眼睛撞了过去,你们可知那时我想的是什么?死了也好,起码不再有这么多走投无路……若是活着,我定要叫那些人血债血还!”
大殿中安静地诡异,没人再说一句话,只听着她私自哽咽,哽咽够了,才又恶狠狠地瞪向谷夏,“我做了什么?不过区区几条人命罢了!”又看向殿上三尊神像,“神灵在上,可在亲眼看着,你们那人命就算命,而我王氏族亲在那荒芜之地累死的累死,饿死的饿死,饱受欺凌侮辱,而她的子子孙孙却可锦衣玉食,熠王,你的身子里也流着她的血液,这奢靡你可享用的踏实?”
这些话句句直指谷夏,“你心里头有苦闷,却还能浪荡挥霍,却不知我们……恨出血来也是怒不敢言!”
说完这些,身形愈发萎靡,俯在地上撕心裂肺痛哭良久,直到再没了力气,“唯有恨意冲天之人死后才成厉鬼,这恨若是一日不去,我便一日不能转世,可这又如何?得以报此大仇,我本该知足……可坏就坏在你对我那般地好……我是一只厉鬼,没人敢靠近,却只有你……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你若不是那熠王,不生在这天子之家,该有多好……你问我当初下令的到底是谁,若是诬陷到那恶妇身上,叫她最爱的孙儿都记恨了她,岂不是更好?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看你难受……天啊,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你动情,对不起我王氏忠烈,报了大仇,又伤了你……呵呵,谷夏,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刚才还嘶吼呼号,现下又楚楚可怜,刚才还理直气壮,现在又满面悔意……她那双眼满是血丝,昔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下来,此时此刻,完全是进入了疯癫……
没人敢靠近,唯有谷夏走近了几步,拢了拢她那蓬乱的发丝,“我生在天家,确实是享了几日荣华,可我也从未见过我的母亲,父皇虽爱我,却也将我舍弃,儿时,日日担忧着自己的祖母杀了自己,大了,却被众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怕我太受祖母宠爱,夺了谁的位子,我虽日日衣食无忧,却不知哪日那饭菜里就多了□□,你以为我会幸运多少?”
又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花了的脸颊,“自古成王败寇,女人亦是如此,若是当年,王皇后胜了那战争,你当她会放过武氏一门?会放过武后的几位皇子?”
终是站了起来,面色晦暗的盯着地下匍匐的女鬼,“罢了,历史既已发生,便是皇祖母她对不住你王氏,于公,杀人偿命,你身为王氏后人,蓄机报复,本就无可厚非,可于私,我毕竟曾是她的孙儿,皇祖母于我有养育之恩,这大明宫再留不得你……你走罢……”
没人说话,更没有其他动静,甚至连彩凤的哭声也没有了,过了良久,那彩凤才直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却什么也未说,化作一缕轻袅朱烟,转瞬就飘到不知哪里去了。
☆、变心
作者有话要说: duang!duang!duang!有个事情要说哈,这文我修改了两部分.1.把皇后住的“清宁宫”改成了“蓬莱殿”,因为那个清宁宫严重不符合史实(捂脸)
2.把鬼爷生前的封号从“懿王”改成了“熠王”读音是一样的,但是呢,后来李重润被追封为“懿德太子”,哥俩总不能用一个字,所以之前一直用“明德太子”凑合着,后来还是史实的问题,就给改回来了,熠:光亮,鲜明的意思,熠熠生辉什么的,就是这个熠字(再次捂脸)
因为修文让大家阅读体验不佳,实在是不好意思啦!(再再次捂脸!)
待那彩凤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殿内沉默了许久,才有人说话,起先只几人,随后就乱做一锅粥,众鬼交头接耳,说的大多都是对谷夏的赞叹,如此深仇大恨,竟就这般让她走了?
可了解谷夏的人都明白,他这人一向冷静的可怕,于公于私,都不会理亏……
这时候乌有又站了出来,他之前一本正经叫谷夏殿下,完完全全是一副位卑者的模样,这时又马上转换回原来的状态,朝着殿门口那堆小鬼一指,“都散了吧散了吧!谷爷他现在心情低落,没空搭理你们!”
见众鬼犹豫不走,更放大了嗓音,“嘿!我说话你们听不见是不是?”
却被谷夏唤了一声,“乌有!”又转头看向众鬼,“我无事,你们都忙自己的去罢……”
他这一句轻飘飘的交代,却比乌有大吼大叫还有力度,有小鬼上前来安慰几句,这才离开,其余的也都慢吞吞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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