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宣禅师露出羞愧之色:“说来惭愧,我这徒儿是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科举屡次不中愤而出家,贫僧碍不过面子才收他为徒。不瞒您说,贫僧看他是尘缘未了,听说王爷在此做客,想来求个通达之路吧。”
“此话当真?”
广宣禅师默默点头:“他若一心向佛,就不会来安国寺出家了。”
言下之意,这里是皇家寺庙,往来皆是达官贵人,那名僧人是别有用心。
广宣禅师越想越是无奈,又朝李成轩致歉:“王爷,让您看笑
话了,是贫僧教徒无方。”
李成轩自然不会计较,笑着回道:“有人尘缘未了,怎会是禅师的过错?罢了,咱们还是继续探讨佛法吧。”
广宣禅师也想揭过这一幕,连忙应下伸手相请,李成轩和安成上人便相继回到屋内。西岭月见屋门重新关上,这才敢从花丛里露出头来,连忙跑去西厢房把门打开。
郭仲霆最先走出来,先看了看正房的烛火,又转头看了看阿丹,惊魂未定地叹道:“幸好你有个孪生姐姐,要不然今晚咱们可都完了!”
经过昨夜之事,阿丹已然暴露,为避免被寺中僧人瞧出端倪,李成轩让她赶紧离开。
恰好她也惦记着遇刺之事,便在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悄然离去,说是要去抓行刺之人。
余下的几人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都很泄气,便在安国寺待了两晚上,又去查了观音堂等地,仍然一无所获,只得返回福王府。
不过也有好消息——阿丹抓到了刺伤她的人。李成轩本以为此人是盗窃生辰纲的幕后主使派来的,被捕之后定会想方设法自尽,然而并没有,他竟声称要见西岭月。
此人名叫阿度,至多十六七岁,据他供认自己是掖庭局的末等宦官,与西岭月有不共戴天之仇。得知她暂住福王府,他便趁着年休的日子出宫,在王府门外守株待兔,还特意打听了西岭月的年龄、样貌、穿的衣裳颜色。当日恰好碰到阿丹外出
,他将阿丹错认成西岭月,故而悄悄尾随,不想阿丹武艺高强,他没能得手。
又过了两日,他见阿丹没有声张,便壮着胆子又来找机会下手,却被逮了个正着。
他这种做法看起来并不像个聪明人,更不会是杀手。
西岭月听完内情,不解地询问阿度:“这位小郎,我方才想了半晌,不知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两次来刺杀我?”
阿度在王府被关了两天,又被阿丹和护院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倔强,冷笑道:“你自然不认得我,我认得你就够了。你这个为攀高枝不择手段、蛇蝎心肠的女人!”
西岭月听到这个形容,更是一头雾水:“我攀高枝?我攀了哪家高枝?我又怎么蛇蝎心肠了?”
阿度冷哼一声,不愿再说。
郭仲霆最讨厌别人卖关子,忍不住插嘴:“好了月儿妹子,你没看出他是在耍咱们吗?这种人就该严刑拷问!”他边说边踹了阿度一脚,“说!生辰纲在什么地方?是谁派你来灭口的?”
“什么生辰纲?什么灭口?”阿度脱口反驳,“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郭仲霆被一个宦官顶撞,瞬间怒火中烧,抬脚又要踢他:“你还装!你装什么装!”
然而他这一脚还没踢上去,就被李成轩拦下,李成轩见阿度言语间不似作伪,便问道:“你若不知生辰纲的事,为何要来杀西岭?”
阿度仍旧不愿开口,只是愤怒地
瞪着西岭月。
李成轩见状笑了一下:“你不开口也行,本王府里多的是法子,以后你再想开口也没机会了。”
他边说边看向郭仲霆,作势吩咐道:“小郭,将他拉下去,先割了舌头,再挖了双眼,给他穿一双铜鞋。”
“铜……铜鞋是什么?”阿度毕竟年龄不大,面有惧色地问。
郭仲霆嘿嘿一笑,向他解释:“铜鞋就是铜制的鞋啊,把一双鞋烧得通红,穿在你的脚上,再把滚烫的铜汁浇进去灌满。待冷却之后,你的脚就长在那双铜鞋里了,到哪儿去都得穿着,很漂亮的。”
阿度听到这种刑法,已吓得面无人色:“你你你……你敢!我可是宫中登记在册的宦官!”
郭仲霆故意大笑起来:“你也说了,你不过就是个末等宦官。你得罪了王爷,一句话把你处置了,谁敢多问一句?”
阿度闻言开始瑟瑟发抖。别说是他,就连西岭月听到那“铜鞋”的刑法也害怕。
李成轩见他有松口之意,这才悠悠表态:“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说出内情,自当有一线生机;你若还不肯说,就不必再说了。”
阿度许是被吓怕了,挣扎片刻,终是吐露实情:“我是王秋萝的弟弟,王春度。”
“你是王秋萝的弟弟?!”西岭月大为惊诧,在场所有人亦都惊讶不已。
“怎么,你害了我阿姐,害了蒋公一家,是不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西岭月没
有还口。从某种程度来讲,王秋萝的确是她害死的,若不是她让郭仲霆在城门口拦截,兴许王秋萝早已逃出镇海,以蒋韵仪的身份远走高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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