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我那是雕虫小技。”
“在我眼中,那青烟也是雕虫小技。”西岭月信心满满。
李衡终于发现她是认真的,有些惊讶。
西岭月遂道:“世子怕什么?我即便帮不上忙,也不会让贵府有任何损失,您何不让我试试?”
这一次,李衡像是听进去了,他走回两步,用一种好奇、玩味的神色打量她:“你为何要插手此事?”
“我说了,是观音大士指点我的。”
“说实话!”
“这……”西岭月定了定神,终于诚心实意地说,“您知道我最敬仰的先贤是谁吗?”
“谁?”
“武周时的神探宰相,狄梁公狄仁杰。”
批注:
高句丽 : 高句(gōu)丽(lí):公元前一世纪至公元七世纪在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存在的一个民族政权,与百济新罗合称朝鲜三国时代。 。
仆射 : 仆射(yè):唐朝官名简称。全称为:尚书左/右仆射。 。
留后 : 唐代节度使、观察使缺位时设置的代理职位。唐中后期,许多节度使请求朝廷册立子嗣为留后,变相传位。 。
第四章:青烟成精,怨灵作怪
申时一刻,日光正盛,两顶肩舆停在了节度使府的书楼门口。这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楼,筑于假山之旁、泉池之畔,格局不大,一层书房用来练笔、作画,陶冶情操,二层书阁用来典藏文籍、阅览名作。整座小楼清雅幽静,写意自在,那由高祖李渊御笔亲书的匾额“清白传家”置于门楣之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庄重。
果真是清白传家,都让人吃素了!西岭月暗诽。
李衡见她一直盯着那块匾额,不禁自豪地道:“大唐开国之初,宗室数百人,唯独我淮安王一脉得了这块匾额,可见高祖厚待。”
西岭月回神点头,半是真心半是逢迎地笑:“有幸得见高祖真迹,真是沾了世子的光。”
李衡闻言只笑:“若是高祖与狄公的真迹同时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这……”西岭月犯了难。她私心里自然是想选狄公的真迹,可高祖乃大唐开国之君,她若是不选高祖真迹,岂非大不敬?
她索性耸了耸肩:“我自然两个都想要,可惜两个都没有。”
李衡笑而不语,转向身边侍卫:“去,向仆射禀报一声。”
那侍卫领命称是,小跑进了一楼书房,须臾跑出来对李衡禀道:“仆射请您进去。”
西岭月便随着李衡步入正厅书房。屋内共有四人,除李锜坐于主位之外,尚有一中年文士做幕僚打扮,另有两名侍卫在侧。西岭月当
即对着主位之人盈盈拜道:“韵仪见过李仆射。”
“起吧。”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略显中气不足。
西岭月道谢起身,不敢随意抬头,只听李锜再道:“蒋家娘子蕙质兰心,多年不见越发出众了。”
“您过奖了。”西岭月再次敛衽。
“坐下说话。”李锜并不介绍那位幕僚,只缓缓问道,“娘子愿为抓捕刺客出力,本官甚是激赏,只不知你有何妙计?”
很显然,李锜也不相信她能找出刺客。
西岭月并不急着解释,依言落座,回道:“韵仪尚不知事情经过,不敢轻易断言,还请您饶恕无礼之罪,韵仪须得先问您几句话。”
“无妨,”李锜轻轻咳嗽,“你问吧。”
西岭月至此才敢抬起头来打量李锜,见他六十有余,鹤发丛生,但精神矍铄,神采尚在,尤其是那双锐目甚为犀利,不怒自威。真要论起来,李衡长得并不像他,也不像高夫人……但仔细看看,好像父子俩的人中以下有些相似,都是嘴角略微下垂,有一丝苦相。
此刻李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穿得也甚为简单,着一袭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腰束翡翠玉带,其上坠着一枚镶金绿玉扳指。他头上既没戴发冠也没戴幞头,只将头发高高束起,以一支简朴的簪子插在发间。
这身打扮也太家常了,看来是昨日遇刺受了伤。西岭月也没多说废话,径直询问:“敢问仆射
,昨夜您遇刺之时,人在何处?”
“就在这间书房。”
“当时情形如何?”
“当时的情形……”李锜回忆片刻,“当时本官正与一位贵客在此议事,因而屏退左右,将侍卫都遣了出去。突然一阵青烟冒了出来,有一人影遁地出现,欲行刺贵客。本官当即拔剑与他过了两招,不慎被他伤了左臂,值守的侍卫听到动静,纷纷赶来抓捕,那刺客见形势不妙,便又化作一阵青烟,凭空消失了。”
李锜此言一出,府里传了一整日的流言终被落实,几人都低呼称奇。那位幕僚更是反问:“主公可看清楚了,刺客当真是化青烟而来,又化青烟而去?”
李锜点了点头:“你即便不信我,也该相信那位贵客,我二人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幕僚闻言感叹:“真是闻所未闻,难以置信。”
一旁的侍卫也斗胆猜测:“难道是什么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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