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明宫本是高祖禅位于太宗之后,太宗为父修建的住所,供其颐养天年。高宗决心搬迁之后,勘查多地,认为此处风水最佳、地势最高、气候最好,利于修养身心,于是便大加修缮,正式搬迁至此。
从此以后,大明宫正式接替了太极宫的地位,成为大唐新的皇权象征。
马车辘辘行驶进了内苑后庭,西岭月也将大明宫的由来听了个大概。随后一家人改乘肩舆来到太液池北的拾翠殿,刚下肩舆便听到殿内一阵说笑声传来。
西岭月原以为只是觐见天子和郭贵妃,却没想到殿内会有这么多人,还未走上台阶便是一阵紧张。
长公主反倒满意地笑:“圣上还算给面子,看来是将
你的所有舅舅都招来了。”
西岭月愣了一愣,才明白“所有舅舅”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圣上和长公主所有的手足,也即李成轩所有的兄弟,包括他自己……都来了?
西岭月顿时不想进去了。
长公主见状便蔼声安慰:“无妨,都是你的长辈,总归是要见的。”
郭仲霆也劝她:“就算为了舅舅们的见面礼,你也得进去!”
西岭月“噗”一声笑了出来,紧张感去了大半,正要抬步进去,长公主又拦住她,提点道:“好孩子,皇家人心复杂,若是有人故意给你难堪,你千万不要客气。”
西岭月有些意外:“不都是长辈吗?谁会给我难堪?”
“自然不是针对你,借题发挥罢了。”长公主神色如常,“不必担心,郭家女儿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西岭月点了点头,她本来以为长公主会让她忍耐。既然母亲大人都如此发话了,那……
“那若是圣上借题发挥呢?”她小声再问。
长公主隐晦地笑道:“圣上只会看戏。”
西岭月似懂非懂,长公主却不再多说,整理仪容进入拾翠殿内。其余几人迈步跟上。
一家子刚跨入殿门,便听到有个年轻的男子喊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长公主轻轻一笑,没有接话,恭敬地朝主位上的男子跪地拜道:“汉阳携夫郭鏦、子仲霆、女令月参见圣上,叩谢圣上隆恩。”
话语一出,郭鏦父子(女)三人也
齐齐跪拜在地,附和道:“臣叩谢圣上隆恩。”
“都是一家人,皇姐太客气了。”主位上的男子朗声笑道,“好了,都快坐下。”
长公主这才带领一家人起身,在帝王的下首入席跽坐。
西岭月眼风一扫,只见丹墀之下并着左右两列,每列依次坐了八九人,均是青年贵胄的模样。最下首甚至有几个少年郎,面目尚且稚嫩,看起来还没她年纪大。
毋庸置疑,这便是当今圣上的二十个手足兄弟,即她西岭月的二十位舅舅。其实本不止二十人,奈何密王、绍王英年早逝,分别于去年和今年先后薨了。而在座有几位面色也不大好,今日应是强撑着来的,看样子寿数也不久了。
这般想着,西岭月不经意地抬头,只一眼,便瞧见自己正对面跽坐的男子一身黑色锦袍,狻猊纹样,金冠钩带,面如朗玉,正是福王李成轩。见到熟悉的人,她的忐忑才稍感平复,便朝李成轩颔首微笑,奈何对方就似没看见一样,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饮茶。
西岭月认定他是故意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忽听丹墀之上传来一句:“这便是咱们的西川县主?好一个灵秀的孩子。”
西岭月尚且反应不及,便听长公主轻斥她:“月儿,还不快去见过圣上。”
西岭月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再次拜道:“臣女郭令月见过圣上。”
当今天子李纯,先皇顺宗的长子
,登基两载,年正而立,身材瘦削。西岭月悄悄打量,只见他眉目英朗,鼻梁高挺,薄唇微勾,一双俊目略带笑意,透出丝丝薄情。
单看面相,今上倒与李成轩有五分相似,只是没有李成轩气宇轩昂。这也难怪,他二人虽是一母同胞,但他毕竟比李成轩年长七岁,又要操劳国事,那双眼睛已经略显疲态,眼下泛青,不过精神尚佳。
天子今日穿得极其朴素,一袭月白色常服,腰间束着镂空镶金的玉带蹀躞,很随意地坐在主位之上,摆出一副可亲之态。
然而西岭月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可亲之处,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因为他对李成轩所做的一切。
“哎,叫舅舅!”天子和蔼地朝她微笑。
西岭月回过神来,从善如流:“是,月儿见过舅舅。”
年轻的帝王似乎很满意,笑叹:“皇姐果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孩子虽然流落在外,却能看出没吃过苦,如今出落得这般可人,你也足可放心了。”
长公主闻言眼圈竟有些红了,却还是吟吟笑着:“都是祖宗庇佑,如今圣上又给了这孩子极大的恩典,也是替我这个母亲补偿她了。”
“自家人,皇姐说话太见外了。”李纯故作责怪。
长公主再笑:“既得了赏赐,少不得要说几句中听话。”
“看看,这才是皇姐的本来面目!”李纯笑着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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