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疑惑只是在席镶脑中一闪而过,并未深究,这老妇人毕竟是他同窗的母亲,又是这样心善豁达的性子,居然愿意免费献出制作火炕的方子,让席镶十分敬佩。
席瑞安道:“那我过些时日就派人过来和夫人学制这火炕之法。”
慕清担心席瑞安冬天不好过,道:“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将这火炕执法口述给县尊,县尊回去后可以先尝试一番。”
席瑞安沉吟道:“这样也好,有劳夫人。”一本正经。
慕清含笑还礼:“县尊客气。”
席镶看看他爹,又看看这乡下老妇人,总觉得他爹和这乡下老妇人说话的时候,之间有股特别的气场,让人插不进去话的同时,又让人觉得两人十足的投契。
不过很快席镶就觉得肯定是自己的错觉,他爹一辈子没离开过京城,和这老妇人之前根本不可能认识,怎么会有他认为的那种感觉,就是他爹人太和善了,对谁都如此平易近人,才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
嗯,错觉。
小少年席镶皱着眉头想,然后就看到他爹和乡下老妇人又默契十足的对视着微微一笑,他很明显的能感觉到,父亲今日的情绪格外高兴,哪怕他外表看上去依然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表情淡淡的。
县尊大人来甄家做客,这可是一件轰动全族的大事啊,甄家村知道消息的人家都沸腾,十分羡慕慕清生了个好儿子。
没有人将县尊的到来往慕清身上想,都以为是甄博文在县学表现出众,得到了县尊的青眼。
虽然甄博文和慕清都没有对外宣扬,可甄博文向慕清介绍席瑞安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看热闹的人听到了。
村长和里正得知县尊居然到甄博文家去了,全都与有荣焉,立刻叫家中婆娘准备了酒菜,带到甄家。
甄家贫困,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他们怕甄家连像样的菜都准备不出来,到时候太过失礼。
“把那鲫鱼给我捞上,还有上次买的那二斤肥肉,给我割上一斤,我带过去。”里正指着他媳妇说。
“这鲫鱼可是女婿特意买来孝敬你的,一条鲫鱼要七八十文钱呢。”里正家婆娘不舍地咕哝着,可还是给他将鲫鱼用稻草绳串了起来,给他拎上。
“一条鲫鱼,我们自己吃了也就吃了,那可是县令!”里正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能和县尊搭上关系,到时候我们的儿子说不定还能去县衙里找个活做,成为吏。”
里正婆娘不说话了。
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吏的,县衙中很多小吏的工作都属于家传制,老子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外人想进去,至少也得有秀才的功名才行。
当然,如果上面的县令自己有领导班子,上任的时候带了人过来,空降那些位子,那又另说,但一般县令最多也就带两个师爷,很少会将下面小吏的位置一起占了,因为那些小吏早已与当地势力渗透在一起,不是不能动,而是初来乍到,很多工作还需要这些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和衙门事物的老吏们来完成。
那头村长家也一样,村长家没有里正家富裕,但也拎了半斤肉和一条鲤鱼。
这年头鲤鱼虽然不值钱,可这冬季的鲤鱼也是很难得的,一尾鲤鱼的价格比一斤上好猪肉的价格还要高。
慕清没想到村长和里正也来了,还都带了鱼肉过来,连忙客客气气的将人迎到屋子里来。
慕清家做炕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当初都以为她家是要起新房子,都过来看热闹呢,后来知道是做火炕,看了几回热闹就散了,也没在意,此时一进甄家,就立刻赶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再坐到炕上的时候,才体会到这火炕的美妙,心中不禁琢磨着,能不能回头让甄二郎给他们家也搭座炕,这样冬天对老寒腿也舒服一点。
虽都是族人,里正和村长也都没想过要占甄家便宜,毕竟都知道甄二郎是泥瓦匠,靠手艺吃饭的,要是都不给钱,人家喝西北风去。
慕清此时也顾不得和席瑞安说话,两人只眼神交流了一下,就留甄博文、席镶、村长、里正留在里屋陪客,让甄二郎给里正和村长倒水,慕清带着甄香草回厨房做饭去。
其实这时候席瑞安是很想起身去替慕清做饭,要知道,慕清前世一辈子是极少做饭的,席瑞安只要有空,家里饭菜都是他做,此时他哪里舍得让她给这么一大桌子人做饭,尤其还是土锅土灶。
偏偏他是来做客的,还是上位,只能坐在这里听着村长和里正说着这里每年的收成,土地种植的农作物,蔬菜水果等等信息。
在听他们说起的时候,他脑中已经迅速的得出各种应该栽种农作物的信息,如何育苗,如何施肥,什么样的土地该种植什么样的农作物等等一系列反应对策。
他前世前半生都在研究这些农作物,后半生都在研发外伤药,这些东西都已经植入他骨髓,仿佛本能一般。
不光是席瑞安心疼慕清,慕清看着席瑞安那瘦的跟竹竿似的,风一吹都能吹走似的身材,同样也很心疼,于是拿出之前买的羊肉和仔排,还有上好的五花肉、豆腐、生菜等物品,给席瑞安做饭。
东坡肉,清炒秋葵,糖醋子排,清蒸鳊鱼,羊肉锅子,最后来个鲫鱼豆腐汤。
甄香草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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