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不明所以,却还是乖顺地依言抓牢窗柩固定住身体,只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主子?”
楚凤歌没理会她,弯起唇角,淡淡地对外面侍从吩咐道:“不必停车,给我撞。”
青豆大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车的速度就一下子提了上去,三匹马并排跑起来的声势委实惊人。
庞堇万想不到楚凤歌会这样做,幸而一把老骨头还算矫健,往后急退一步险险避过车马,只是若非下人丢了伞托他一把,险些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里。
“跋扈,小子真是嚣张跋扈!”
脸上堆起的笑容早就半点不剩,庞堇一张黑成锅底的脸上满是狼狈恼怒,然而骂归骂,声音却偏偏压得极低。
“正是。”
自有下人凑上来附和:“这楚凤歌不过是个武夫,这般目中无人,迟早都要倒霉的……”
谁知这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庞堇眼睛一瞪,竟气急败坏地斥责道:“闭嘴,叫人听见了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勉强压下怒气,脸上渐渐露出个冷冰冰的笑容来:“罢了,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况且他这样子,也未必不是好事……准备一下,我这就要进宫面圣。”
另一边,马车行至小巷之中,停在了一座宅子跟前。
打着铜钉的大门敞开,仆役们小跑着出来,忙忙碌碌却又井井有条地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青豆从车上下来惊魂未定,手中便多了个暖炉,随即叫人簇拥着进了内院,晕晕乎乎间身侧下人就又换了一批。与南边不同,这府邸如此富贵隆盛,她心中越来越没底,便只盯着楚凤歌的背影走,等进了一个幽静的院落,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少了,青豆终于忍不住上前几步,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唤道:“主子?”
楚凤歌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垂下的手臂动了动,却鬼使神差地没把衣袖给抽回来:“怎么?”
“路上那个人不会真死了吧?”青豆有些不安。
“死不了。”楚凤歌:“祸害遗千年。”
“……嗯。”
青豆垂下头:“我以后该干些什么?”
她的声音里显露出对未来的隐约不安。
“不必担心。”
楚凤歌望着青豆稚弱的身影,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一些:“你日后就住在这竹园,若呆得烦了,也可叫红袖领你到街上去走一走。”
“我不是您的贴身侍女么。”青豆有些小小的吃惊:“不必贴身?”
楚凤歌移开视线:“……你打算如何贴身?”
“……唔。”
青豆一时被问住了,没意识到他的不自在,歪头猜测道:“喂饭穿衣倒马桶?”
楚凤歌回头看她,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倒是把吃喝拉撒都给管全了。”
他只觉有点好笑又有几分无奈,开口说道:“你其实不需做什么。不过若你坚持,那便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抄佛经,算是替我祈福。”
青豆一怔:“可您知道,我不认识几个字啊。”
“那便学吧。”楚凤歌温声道:“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事。”
青豆从未奢望过,以自己的身份竟也能有学读书认字的这一天。她双眼亮了亮,不禁有些雀跃起来:“那我上街的时候,能给自己买些书吗?”
“随你买什么。”
楚凤歌道:“这几日我大概都不会在府中,有什么事,你尽可以同红袖说。”
青豆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中的关键,登时有些担忧地问道:“您要出门?”
楚凤歌语气淡淡地回答:“不错。许久没回京城,有许多人家都该去拜访一下。”
青豆松了口气:“访友?”
楚凤歌:“寻衅。”
青豆:…………
“我不过是竖起个靶子,顺便将水搅浑了。毕竟浑水才好摸鱼。”楚凤歌弯起唇角,缓缓开口,身上的气势也为之一变:“接下来,庞南阳大概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京城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然而日子太久以至于有些人都忘了,究竟谁才是这名利厮杀场上最凶残、最狠戾的一个。
“做忠臣也没什么意思。”
楚凤歌眼中笑意加深,却透出冰冷讽刺的意味,像是一头饥饿难耐的野兽,正在迫不及待地舔舐自己的坚牙利爪:“这一回,我便索性做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倒要瞧瞧,到底有谁敢挡在我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青豆:京城坏人多。
楚凤歌:里面我最凶。
☆、拐子
初日烁碧瓦,照兽涂金爪,窗外鸟鸣声声,又是一日清晨。
院中冷清,楚凤歌一早便已出了门。青豆倚在窗前,回想昨天情境,今日见他出门,不知怎么的心中已经不如从前那么担忧。
红袖从后面动作轻柔地替她披上一件衣服,柔声问道:“竹园西南角的玉兰开了一树,好看极了。青姑娘,你若是觉得无聊,不如我陪你去院里去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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