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瞬间,许吟向后倒去的时候。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同飞窜而出,直到将她拉进怀抱。
而他恍惚觉得,他抓住的不是险些摔下沙丘的许吟,而是五年前毅然决然转身离开的那一个。
许吟撩开袖子看到手臂上愈见凸显红手印,才能确定刚刚那一瞬间并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而那句仿佛带着恐惧的低语,此时模糊的好像从未发生过。
她扶了一下鼻梁上明显不合适的墨镜,看了眼前面身姿矫健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跟上去。
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的奋力攀登。
许吟是最后一个攀上峰顶的,坐在最高处的王姐伸手拉了她一把。越过最高的沙峰,视野骤然开阔。
千里浩瀚的山丘如波,层层叠叠涌入天际,在这满天苍凉的黄沙中竟然有一大片蔚蓝如同宝石一般的湖水,反射着镜面似的光辉——海子,这是沙漠里最动人心魄的瑰宝。
山峰上又零散的芨芨草随风飘摇,偶尔可以看到一团团的风滚草,被风干成枯黄的颜色,只在最中间透着隐隐约约的绿。有水的地方就会有生命,连荒芜的沙漠也不例外。
许吟忘记了被风沙打疼的脸,也忘记了脚腕上细小刺痛的裂口,在看到眼前的风光时,只觉得内心辽阔,穿越沙漠的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她庆幸自己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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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绵延的沙海,似乎还在沙峰的景色中无法回神。
司机师傅也一改来时的横冲直撞,尽量慢行,小心的绕过一个又一个沙丘。明明只是中午刚过,可是天色渐渐变得暗沉,风也越来越大。
许吟关上窗户,感觉浑身酸疼,疲惫的靠着椅背,看着窗外渐渐飞扬起的黄沙,打在车身啥发出“沙沙”的声音。
“起风咯。”司机拖着长音说,到没有因为视线受阻而惊慌,依然懒洋洋的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的往前开:“看这样子,不知道走不走的了勒。”
走去哪里?许吟有些困倦,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得后排霍彦庭的声音响起:“走不了就明天走,没关系。”
是了,霍彦庭他们不过是来旅行的,在沙漠腹地住一晚体验一下也就够了,许吟看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沙尘,有些怅然。
越野车在沙漠中颠簸前行,外面的景色几乎看不清楚,许吟觉得仿佛身处波涛中的小船上,晃晃悠悠的,眼睛越闭越小,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周围“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她困难的睁开眼,发现车里已经没有人了,车窗外光线昏暗,黄沙漫天,目之所及根本看不见任何别的东西。那“轰隆隆”的声音正是风卷着细沙砸在车上发出的。
许吟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慌忙的解开安全带,手还没碰到车门,车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沙暴一下子涌进车里,强烈的风细碎的沙粒扑在身上、脸上,让人几乎无法说话,眼睛都睁开的很艰难。
“许吟,快下来。”焦急的声音从车门外传来。
许吟费力的往外看,车下站着的不是霍彦庭还是谁,他皱眉看向车里,一手推着车门,一手过来接她。此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许吟屏住呼吸利落的跳下车。
脚刚一落地,一件外套就兜头罩下。霍彦庭解开自己的冲锋衣,展臂将许吟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夹着她快步朝前走。
许吟被罩在衣服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拦着她的手臂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她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机械的迈步跟着往前走就可以了。
两个人脚步匆匆,走了大约十几步,一股暖流混在风沙里扑面而来,伴随着焦急的女声:“快进来。”
紧接着,罩在许吟头上的衣服被拿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同行的四个人和老板娘都在,霍彦庭就站在她身边,整个人狼狈不堪,满脸的沙土,头发被吹成一团乱草,夹杂着无数的沙粒,他此时正脱掉冲锋衣,衣服上簌簌的落了一地沙子。
而许吟除了腿上鞋子上沾染了沙尘之外,脸和头发都免受其害,干净的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老板娘赶紧递过湿毛巾,霍彦庭说了句谢谢,抓过来捂在脸上。
许吟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清爽,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嘴唇微动,真切的说:“谢谢。”
霍彦庭闻言擦了把脸,扭头对她轻轻一笑,轮廓分明,暗淡的灯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温柔。这张面孔穿过岁月,剥离了沉淀的成熟和伪装的硬壳,笑的像个少年。
☆、暴戾接触
老板娘风风火火的去准备食物,霍彦庭张嘴说了句什么,许吟没听见,朝前走了一步,眸光水润的看着他。
“霍总。”明筠的声音突然打破两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她拿着一块新的毛巾递过来,“擦擦头发吧,这里估计没有多余的水可以洗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话语,体贴得当的让人无法指摘。
霍彦庭只得接过那块毛巾,再回头的时候许吟已经走开,站在炉子边跟老板娘说话,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看不分明,只觉得面若冰霜融化成了的涓涓细流,她弯腰看向锅里,一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柔和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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