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觉,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她好像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他抚了抚身上的浅灰色毛衣,如果这样都无法将她找到,或许说明她正在经历暗无天日的生活,或者已经离开A市,他狠狠攥住口袋里仅剩的一百澳元,“给我三天时间。”
“程先生!”坐在他对面的金发美女满脸同情的看着他,“很遗憾,事务所已经决定不再受理您的案子,另外根据合约我们将返还您部分款项作为赔偿。”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无法做到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
他紧蹙着的眉终于无力又挫败的展开,目光里淡淡哀伤令人心碎,他绝望的看着对面的人露出歉疚的目光,良久之后,他终于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话,“她会死吗?”
金发美女遗憾的垂了垂眸,“根据我们的经验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猜想,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已经离开A市,不过中国太大,在没有任何线索支持的情况下找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开始陷入沉默。
金发美女不忍见他落寞,最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程先生,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将她的身份信息全部隐藏起来,但前提是,这个人需要有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关于这一点,我想当事人会比我们更加清楚。”
☆、第三十三章:偷渡!
他终于彻底放弃这一条路,如果有人坚持不让他找到她,那么身处异乡的他根本无计可施,他魂不守舍如行尸一般徜徉在唐人街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他已然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一个假的身份,所有被扣留的证件,他虚无的就像异乡的一缕游魂。
游魂!
他脑中突然蹦出两个字来——偷渡!
他炯炯的目光好似突然变得坚定,然后脚步也随之戛然而止,对!偷渡!他慢慢敛起炙热的双眸紧盯着前方虚妄的空气,就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没错!他必须要回去,而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
他好像于灰暗的人生中找到出路,最后经过各方辗转,成功联系上当地一名负责华人偷渡的蛇头孙姐。
三天后,他根据约定乘坐了飞往约克角的飞机,他随身的行李很少,只是一个简单的黑色背包,里面装着林梦送他的那件灰色毛衣,和他手里仅剩的三千五百块澳元。
下了飞机已是黄昏,他被一辆黑色轿车接到约克角沿海的一艘船屋,晚上他们将从这里越过澳大利亚国界偷渡去往巴布亚新几内亚,然后再从巴布亚新几内亚去往雅加达,最后经由印度进入中国国界。
程津珩随着在机场接他的澳洲男人进入船屋,船屋里面坐着三男一女,三个印尼男人,接近中年,一个亚洲女人,看着还很年轻,他穿着一如既往的白衬衫看起来格格不入。
“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澳洲男人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他审视一圈,三个印尼男人貌似相识,三个人挨着坐在船屋最舒服的海绵垫上,看似居于主位,而那个亚洲女人一身破烂的缩在船屋角落的草席子上,不敢抬头。
程津珩静静打量她的模样,在过往案例中,女性偷渡客在偷渡途中被男性偷渡客性侵的案例比比皆是,看这样子,大概就是如此。
他选了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右手边是窗,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所谓偷渡,就是一路上的生死安全全由个人负责,杀人越货的事情常有,就算他将命搭在这场偷渡里,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已经做好准备,领头的澳洲男人走进船屋控制室,没过多久将他叫了去。
船屋控制室内,他看到了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高木凳上。
“Hi ,I’m孙。”
“I’m程。”
“Full name。”
他顿了顿,“程林!”
“前几天与我在墨尔本联系的就是你?”孙姐突然换成中文。
“是。”
她略带玩味的笑了笑,“我看你长得干净俊俏,家境应该也不错,正经路子来的,怎么不正经路子回去?”
他嘴唇轻抿,而后平静的脱口而出,“我杀人了。”
“杀了人想逃回国。” 孙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Ok!Goodluck!”她起身上前,“相信我,这会是趟精彩的旅程。”
孙姐离开船屋后,领头的澳洲男人通知他们船会在晚上七点出发,并于第二天凌晨三点抵达巴布亚新几内亚港口,澳洲男人嘱咐,行船途中遇到任何问题都不要随意开口说话,约克角海警异常灵敏,出了问题他不会帮助任何人。
晚上六点半,澳洲男人给他们分发了面包牛奶,程津珩还不饿,直接将面包牛奶装进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七点的时候船开动,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回响在船屋内,海水一声声拍打船身,他不禁紧张起来,心脏在胸膛内砰砰作响,他侧身看了一眼窗外落尽的夕阳,按照目前的速度,船至少要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才能出澳大利亚国界,而在此之前,他能做的只有祈祷。
天很快彻底黑透,船屋里透着一股空荡的寂静,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月亮的光线尤为清晰,他可以清晰看到船对面的三个印尼男人倚在一起熟睡,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合上了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他重新调整了姿势,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那女人灵敏的看了他一眼,他能理解她的惶惶不安,于是简单的笑了一下想让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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