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他将目光轻轻落在船屋地板的月光之上,再多的担心与预设在此刻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是在跟命运赌博,只要赌赢就可以见到她,这不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他借着月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跳不禁开始加速,十点二十,只要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平安度过澳大利亚国界,只要度过澳大利亚国界,他就可以做回程津珩,哪怕被抓,他也可以申请政治保护,然后由他国转送回国。
他悄悄闭上眼睛,时间好像随着他的心跳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忽然让他觉得无比心安。
没过多久,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睛,那女人正小心翼翼蹲在他旁边。
“你是中国人?”她嘘着声音。
程津珩点头。
她好像有些难以张口,“你有没有衣服可以借给我?”她用双臂抱住自己,貌似已经破烂到衣不蔽体。
程津珩顿了顿,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外套脱下来递给他,他身上没有多余的衣服,除了林梦送给他的毛衣就只剩下白衬衫里面的灰色短袖。
那女人用他的白衬衫将自己紧紧裹住,然后向侧旁退了两步又坐了下来。
程津珩忽然听到远处有嗡嗡的船鸣声,他紧张的朝外望去,看到远处有一点点亮光。
“那是约克角海警的巡航船,只要能躲过他们,我们才算真正逃出澳大利亚。”那女人为他解释。
他淡淡点了点头,并非不知晓那是海警的巡航船。
“你犯了什么错误?”那女人问道。
他微微侧过头,“为什么这么问?”
“想知道好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出现在这条船上?”
他顿了顿,回道:“我杀了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那女人脸上的惆怅比无奈更重,“你多大了?”
“二十三。”
“可惜了。”她在感慨,“我们同年,年轻时做事总是容易冲动,我是诈骗犯,国内在逃通缉犯。”
程津珩沉默。
“想不到吧!”她暗自嘲讽,“三年前我带着巨款偷渡到澳大利亚,没多久钱财就挥霍一空,现在没办法只能偷渡到越南。”
“越南?”程津珩诧了诧,按照路线来说,从雅加达通过马来西亚直接可以进入中国南海,远比从印度进入中国领土来的更加省时,但对蛇头来说,走印度这条线似乎更加安全,任何偷渡客都不会选择一条更近但却更危险的路,更可况海域比陆地更易被发觉。
不过,他在想,是不是可以从雅加达开始分道扬镳,他一个人通过马来西亚进入中国南海,这样至少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
“越南怎么了?”那女人见他良久没说话。
程津珩回过神来,看了看她诧异的目光,“没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越南。”那女人看着他,“你杀了人,即使回国也未必安全,我在越南有些人脉,我们找个小村子住下来,帮你逃过二十年追诉期应该没有问题。”
程津珩默了默,“你与我不同,特大金额诈骗犯依法应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你主动自首,适当量刑出狱之后还可以开始自己的人生。”
“你很懂?”那女人狐疑的看着他。
程津珩平静至极,“这是基本的法律常识。”
那女人默了默没有说话。
他忽然听到印尼男人的嗤笑,他们不知何时睡醒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那女人也听到,不由得捂紧自己缩进墙角。
印尼人开始活跃,他反应不及,一个漆黑的身影袭来,他转瞬间便被人按倒在船板上,然后他听到那女人尖叫一声,被一下子从墙角拖了过去。
“救我!”
他大脑有短暂的停滞,这声音就像从远方传来,那个回不去的国度,林梦正在哭着喊着,津珩哥哥,救我。
如果她也曾向人求助,会不会有那个人愿意不计后果的向她伸出援手。
月光之下那个女人被拖回草垫,一名印尼男人正骑在她身上,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放开她!”他的嘴巴突然被一只腥臭的手捂住,印尼人将他反手压在船板上,双膝跪压在他背上。
他铆足了劲反抗,另一名印尼人用拳头狠狠去砸他的头,他有几秒钟的晕眩,然后又被痛感唤醒,船屋在他混沌间通明的亮了几秒钟,又仿佛错觉一般转瞬步入黑暗,他清晰的看到那个女人正被印尼人捂住嘴巴侵犯,混蛋!他粗喘着气,铆足了全身力气,猛地将印尼人折下身去,然后他挣扎着朝那女人奔去,手臂好像脱臼,完全使不上力气,他拼命想要坐起,印尼人抬脚在他肋部狠狠踢了一脚,他忍不住猛咳起来,好像从喉管呛出的血液在他口腔蔓延,他就快要呼吸不及,就像胸口堵了一块火热的巨石,压得他快要窒息,他懊恼极了,他怎么就是保护不了她,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为什么他就是都做不了。
☆、第三十四章:入狱!
“Keep quiet!”领头人压着嗓子。
“Keep quiet if you don\'t want to be caught!”领头人再次重复。
船屋内又迎来满室的光,他被刺的眯起眼睛,所有人都仿佛定格一般屏住呼吸,他的大脑有几秒钟的停滞,随着光又暗了下去,他愕然张开眼睛,这光……是海警巡航船上的转轮灯,那也就是说,巡航船距离他们已经不过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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