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喊人的书生也好似浑不在意那些目光,笑着再次问程安玖道:“姑娘,在下这儿写一封信是一文钱,不拘篇幅长短!”
程安玖心里倒是不反感这样的人的,毕竟一样的环境,你要在竞争中求生存,就要学会放低身段去争取。
她信步走过去,在竹子做的高椅上坐下来,直接掏出五文钱放在桌几上。
书生一看,便问道:“姑娘是要写五封信么?”
“我不写信,我向你打听点儿事!”程安玖微笑道。
书生就有些不解,可像他这样只能沦落到代人写信的穷酸书生却也不舍得白白舍掉眼前那五文钱。
虽说读书人最为崇尚的是高风亮节,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艰辛生活,他深有体会,连饭都不饱了,还谈什么风骨和气节?
“不知道姑娘,要打听什么?”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什么个人隐私,就是想要问问你,你们这平时摆摊的,都互相认识的吧?”程安玖放轻了语气,就像是与人闲聊时那般随意。
“这个自然,我们几个都在这儿替人写信,日日相对,自然都是互相认识的。”书生含笑道。
“我想打听的就是,上个月中旬过后,你们这儿有没有人突然不出来摆摊的?”程安玖问道,目光炯炯凝着书生。
书生被程安玖那灼亮逼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错开脸,微一沉吟后才回道:“没有,我们这里就八个摊位,大家都艰难,能挣一文是一文,怎么舍得不出来呢?”
程安玖神色平静的点点头,她在想东市毕竟是人多复杂的地方,凶手也有可能出于谨慎的心理,选择了别处。
她道了谢,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往长街的出口走。
书生愣愣地看着人走远了,这才赶紧将桌几上的五文钱收起来。
他想,要是多遇上几个这样的客人,那可是比写信要好赚得多了。
然而他这念头才刚刚浮起,几个身穿衙门公服的捕快,就快步走了过来。
程安玖从东市离开后,就雇了辆驴车,直奔城南的承安庙。
城南,顾名思义,就是在辽东府的南面,与东市有段不小的距离,好在程安玖舍得花钱雇车,这才将将在人家要收摊前,赶到了。
程安玖吐了一口气从车上跳下来,径直就往一个正在收摊的老人家跟前一坐。
老人家看起来斯斯文文,也像个读书人,他手上的动作一滞,本来耷拉着的眼皮子挑了起来,看着程安玖问道:“姑娘这是要……”
“这位大叔,我不写信,我就是向您打听个事儿!”程安玖说道,同样摸出五文钱放在桌上。
老人家不急不躁的问道:“不知道姑娘要打听些什么?”
程安玖便把适才问东市那书生的话,拿出来问老人家。
老人家一愣,略有些浑浊的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担忧。
程安玖在现代是刑警队的队长,且修读过一些微表情课程,老人家的神色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直觉认为,这个老人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
“没有!”老人家摇头,抬手掩在嘴边轻咳了几声后说道:“这里平素摆摊的摊位有数,一直都是六个摊,日日都有人的。”
程安玖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刚刚他的肢体语言出卖了他。
然而程安玖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没有拿出捕快的令牌,用身份威压一个老人。
她神色如常的笑了笑,道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开。
“姑娘……”老人家喊道。
程安玖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老人家捡起桌上那五枚铜板,追了上来,将钱递给她,说道:“老朽也没帮姑娘什么,不过是问个事儿,不必给钱的!”
程安玖也没有勉强他收下,接过铜板收好,再次道谢。
老人家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快步走到自己的摊位上,将笔墨纸砚收拢好放在木制的小箱子里,斜跨着背在身上,往承安庙边上的一条小径上走。
程安玖转身倒了回来,悄声跟在老人家身后。
他年纪看着挺大,但走路却很快,带着几分急切。
程安玖跟着他七拐八弯地走了两刻钟,这才拐进了一条的狭窄的村道。
老人家站在村头,扶着墙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再次抬步往家的方向走。
刚到家门口,一老妪就打开围着篱笆的竹门迎出来。
老人家没有看老妻,径直从她身边擦身走过,一面厉声喝问道:“阿宏在哪儿?让他出来!”
老妪听丈夫的语气明显不对,忙拉着人问道:“这火急火燎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老人家也不说,看着听到声响后从屋里头慢悠悠走出来的儿子问道:“上个月你突然说不想去庙门口摆摊写信了,要专心在家读书,等秋闱下场子,我以为你这是转性了,上进了,却原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家里呢!”
程安玖躲在缠着爬山虎的篱笆墙外头听着老人家这话,心知这是当爹的用话诈自己儿子呢!
还真是有意思!
正文 第二十七章配合
听了父亲的喝问,廖宏有些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强辩道:“爹这是在什么地方听了闲话,儿子这段时间来,日日在家中潜心读书,就是为了秋闱下场子赶考做的准备,您大可以问问娘,儿子有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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