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将蓑衣裹得严实了一些,可还是有风灌进来,身上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三人在风雪中前行,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终于赶到了袁泷夫妇下榻的客栈。
冯勇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雪粒子落下来后便化了水,斗笠边缘有晶莹的水滴挂垂,风吹过,水滴顺势落在脖颈里,那滋味,当真是透心凉!
冯勇双手拢在嘴边呵了一口气,转头对程安玖和范霖说:“我去问问掌柜袁泷夫妇是住哪个客房。”
程安玖和范霖二人点点头,纷纷取下了斗笠,等侯在客栈大堂外的廊下。
片刻后,冯勇快步走出来,对二人说:“袁泷夫妇不在。”
“不在?”范霖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这种天气他们夫妻俩不在客栈里好好呆着,上哪儿去了?”
程安玖也甚不解,她抿着唇沉吟不语,而这当口,面对着客栈大门的冯勇却意外发现了袁泷夫妇的身影,一时激动,分贝陡升:“回来了……”
范霖循着冯勇的指尖望去,果真发现来人正是袁泷夫妇。
“二人裤腿上都是泥,这是上山去了?”范霖这几年捕快生涯也不是白混的,扫了一眼便发现这二人身上的泥点不像是行走时喷溅上去的水污。
程安玖清黑如墨的瞳孔幽幽一转,明白了过来,曼声开口:“今日是朱家忌日,想必他们夫妇是上山祭拜去了。”
冯勇和范霖露出恍然之色,随同程安玖一道上前去。
“程捕快……呵,你们怎么来了?”袁太太有些意外,冻得有些青白的脸挤出抹不大自然的笑容。
程安玖笑着与二人打了招呼,道明了来意:“今日过来是想向二位了解下朱姑娘加入的毓兰教是个怎样的教会,去年十一月份毓兰教的圣女曾经去过锦州府传教,不知道那个时候,朱姑娘是否已经脱离了教会,倘若尚未,那她是否曾随同教会圣女同行?”
袁泷的脸色僵了僵,语气略显生硬:“这个我们并不清楚,清柔自打加入了教会后便一直住在教会鲜少回家。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金陵,我们夫妻二人亦是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连她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袁泷是否今日祭拜朱富贵一家触景伤情的缘故,程安玖发现他说到朱清柔‘死了’这两个字眼时,咬音极重。
冯勇也听了出来,偷偷看了程安玖一眼。
程安玖朝冯勇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再待开口之际,却听袁泷又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领回清柔的尸首?我们夫妇二人在金陵经营着小本生意,实在也是离不开人,在辽东府这边无法逗留太多时日。”
言下之意,他们夫妇二人这是打算离开辽东府了?
“一般而言,在命案尚未完结之前,受害者尸体是不能领回去的。不过二位可以放心,停尸庄是朝廷特设的用以存放尸体的地方,有专人把守看护,朱姑娘的尸首能够得到很好的安置,等到凶手抓获案件完结后,衙门会出文书通知二位将尸体领回去的。”冯勇解释道。
袁泷面色虽然淡淡的,可原本僵硬的肩膀,却是明显的垮了一下,紧接着应声道:“既是朝廷法度规定,那也便只能如此了。”
程安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袁泷夫妇的表情,她直觉今日这二人的态度比之前他们来衙门认尸时大不相同,既没有急切的追问朱清柔一案的进展,也不肯就毓兰教之事多说半分,言辞间略显敷衍和不耐。
这到底是何缘故?当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若程捕快你们只是来问毓兰教的话,那我们真的不知,没办法帮上什么忙。”袁泷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来递给了身侧的妻子,用半湿的袖管抹了把脸,说:“几位若是无其他事,那请恕在下无法奉陪。”
袁太太见丈夫这话说得硬邦邦的,瞪了他一眼后,忙挤出笑容帮着解释一句:“今日是小妇故去姑奶奶和姑老爷一家的忌日,我们当家的和姑奶奶打小感情就好,是以……还望各位担待!”
冯勇和范霖纷纷露出明了的表情,表示理解。
程安玖见再问下去只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索性微笑道:“二位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还是先行回房洗漱更衣以免感染风寒,在下三人便不叨扰了,告辞!”
袁太太忙应道:“多谢几位大人理解,慢走!”
程安玖和冯勇范霖重新将斗笠戴上,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客栈大堂。
袁太太眼瞧着三人走远,这才抬脚追上丈夫,低声嗔道:“当家的,你刚才的态度,妾身真怕那程捕快三人生疑。”
袁泷的脸色极不平静,方才他已是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勉强没有露出马脚,做出那般冷硬的姿态,就是怕程安玖几个再追问什么。
他快步上了楼梯,进了厢房后才低声对妻子道:“收拾一下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回金陵。”
袁太太默然应下。
程安玖走在雨幕中,毛毛飞舞的雨雾似羽毛般扫拂过她的面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上也沾染着极小的几点晶莹,因她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袁泷适才的神态,这会儿并未在意。
虽然程安玖并非正儿八经的微表情专家,可袁泷夫妇前后对案子的态度,委实叫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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