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犀利的眼眸扫视着众人,他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了不同的反应,而这些自然流露出来的情绪他瞧着都挺自然,心底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这里头的误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既然是误会,那就好办了,解开了就是!
然而,到了一行人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关于俩孩子的归属问题,也没有确切的落实下来。
程安玖在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文哥儿武哥儿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孩儿,是原主的亦或者是原主姐姐的,在她心底,俩孩子的位置从未变过。现在既然真相揭开,孩子是程安素与周允承所生,而她的‘姐姐’程安素年幼产子,是为了给周允承生子而丢了性命的,他们老周家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个女人为了你未婚先孕,受尽白眼嘲笑,身心精神上都受尽了屈辱和摧残,最后甚至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难道不该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程安玖不知道程安素在竭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武哥儿,生命在指尖一点一点流逝的那一刻,她有没有后悔过?但这一刻,她将自己切切实实的代入到了妹妹,代入到了亲人的角色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苦命的姐姐,替文哥儿武哥儿的亲生母亲,讨一个公道。
要儿子可以,给程安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以世子夫人的位分追封程安素,娶她进门,公开孩子的身世,让他们得以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
然而,程安玖的要求,迟迟得不到镇北王的回应。从私心里,镇北王是不愿意的,如果程安素尚在人世,他不必多说,也会同意让儿子纳她进门,世子夫人的位置不可能,当个姨娘还是能够的。程安玖的要求在他看来,实属过分无理取闹了,他坚决不能同意。
至于在得知错认爱人,且心爱女子已经不在人世的这个消息后,周允承就仿佛遽然失了魂魄般,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纷纷扰扰,再与他无关了。
他脑中不断地闪现过那张与程安玖如出一辙的面孔,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如同雪片般纷沓而至,渐渐的,他的眸子赤红一片,抱着脑袋,跪坐了下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仁宗的预料,他准备好的‘结案陈词’没能适时的派上用场。他原还想着问一问俩孩子的意思,可文哥儿武哥儿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蜷缩在赵妈妈的怀里不敢动弹。涉及镇北王的家务事,仁宗没有再参与干预,恰逢高德忠进来禀报都察司少掌司迟夫晏求见,仁宗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借着处理政务的由头,打发双方暂且退下。
出了宫门的时候,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二人紧紧揪着程安玖的手,两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写着惊慌无措和受伤。
“娘,你不要不要文哥儿(武哥儿),娘,你不要不要我们……”
程安玖的心随着俩包子越来越大的哭声被撕成了碎片。她也跟着掉泪,一手搂着一个儿子,哭得不能自己。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往严重了办
夜幕低垂,月上中天。
京兆尹衙门内的秘密审讯室,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简单的桌椅,灰白的墙壁,冷硬又严肃。
越卫庭一袭锦缎常服,微佝偻着腰背,背对着门口站在铁窗下,透出几分沧桑落寞的忧郁气息。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的转过身子来,一张刻画着岁月痕迹的脸略显苍白,定定望着曹有达,嘴唇哆嗦着,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没料到自己会栽在曹有达手里,然而,事已至此,他除了绞尽脑汁的想着寻补之计,暂无话可说。
“越大人,秘密庄子的事情,失踪的孤儿,您……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曹有达似笑非笑的问道。
越卫庭冷哼了一声,耷拉着眼睑,不打算回话。
曹有达将一份整理好的口供送到了越卫庭面前,低声说:“这是前些日子从您那秘密庄子逃出来的男童平安所作之供词,越大人,请您过目。”
听到这话的越卫庭眉头一挑,目光如箭射向曹有达:“平安?他没死?!呵,如此看来,今晚之事,是你故意设局陷害本官的……”
“唉……”曹有达皱起了眉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越大人何出此言啊,这怎能说是本府设局陷害您呢?本官可从来不知道越大人您还有这等癖好啊,只是苦了那些孩子们,那都是咱们大夏朝将来的希望啊。因陛下对于此事十分之重视,本官也只能竭尽所能查个清楚明白,哪知道,这就……”
曹有达顿了顿,微笑着说:“今晚就委屈越大人您几位先在京兆尹衙门委屈一晚了,待明日本官进宫请示陛下的意思了,再由陛下定夺!”
待曹有达离开后,越卫庭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此事已经惊动了陛下,且是由陛下授意追查下来的,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越卫庭首先想到的是政治上的因素,皇帝年纪渐大,早不是前几年刚登基的时候,那个战战兢兢事事受人牵制的小帝王了,朝中党派互相制衡拿捏,仁宗如今可是运用得得心应手。
越卫庭这些年借势在朝廷结党营私,早已经被仁宗视若眼中钉,只是苦于没有合理的借口和理由将他打压下去,如今他疏于防范自跌一个跟头将把柄递上,仁宗自然要牢牢的握住,只盼着能将之一网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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