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曹有达赶在早朝前进宫觐见仁宗,将昨晚行动的细节和结果,一一禀报上听。
仁宗绷着脸略作沉吟,再次开口的时候,神色坚定地吩咐道:“将证据整理完善,一会儿早朝,当着百官之面,直诉罪状!”
曹有达一听仁宗的语气,已然明白了,越卫庭,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
在早朝的时候,仁宗就越卫庭数名在朝官员娈童一案大发雷霆,其中又有曹有达于上朝前从慈安堂堂主口中撬出来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原来慈安堂这个伪善机构,其实是一个贩卖人口的组织,经由慈安堂中转出金陵的少儿,已经有三批,其中有孤儿出身的,也有被人牙子拐走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而给他们提供便利之门的人,则是对于娈童有特殊癖好的越卫庭。
此事扯开后震惊朝野,仁宗原就想着要将事态往严重了办,却不曾想,越卫庭居然自己作死,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将之撸职下狱。娈童案随后移交刑部进一步审查,而仁宗也在下朝前顺带提了提辰王上折请封平民女子程氏为妃一事,予以准奏。
因着皇帝适才雷霆大怒,百官皆是战战兢兢,在此当口,即便有言官认为辰王娶平民女子为妃实为不妥,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强出头惹皇帝不高兴,更何况仁宗金口玉言,绝无更改。如此,容彻和程安玖的亲事,总算是板上钉钉的定了下来,至于容彻自请贬为庶人一事,仁宗觉得还差个契机,一个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契机,一个不会让自己担上毫无容人之量的契机。
下朝后,曹有达寻了个空当找到了迟夫晏,就陈桂兰一案,与迟夫晏展开了探讨。
迟夫晏甫一听完,便皱着眉头对曹有达说:“伏尸现场听起来倒是相似,但不排除乃是模仿作案!”
“迟大人下衙署后,咱们一块儿喝一杯?”曹有达提出邀请。
迟夫晏对于案件细节也感兴趣,遂笑着应下来。
二人要讨论案子,也不大适合去酒楼食肆,以防止案件信息走漏。于是,曹有达便命元师爷张罗好一桌子酒菜,在京兆尹衙门内宴请迟夫晏。
迟夫晏踩着点抵达,二人也不着急吃饭,在书房里仔细研究完三个案子的卷宗后,发表自己的见解:“曹大人,陈桂兰这一宗命案,是模仿作案。”
“哦?何以见得?”曹有达虚心请教道。
“有句话叫‘画皮难画骨’,陈桂兰那案子,模仿作案的痕迹虽然浓重,可凶手却是疏忽了最重要的细节。陈桂兰的尸检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前面两个案件,受害者在死亡前遭受过侵犯,但陈桂兰却没有。一般连环凶杀案,凶手行凶的手法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样彰显不出来他的与众不同之处。”迟夫晏眯着眼睛微笑道。
曹有达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未曾细心留意过这一点,初始衙门仵作老夏尸检后告诉他桂兰并未曾受侮辱的时候,他还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会儿他的想法是,还好,桂兰没有被玷污,那丫头爱臭讲究,爱干净……
现在经由迟夫晏点破,曹有达迷茫的眸光再一次因为心头坚定的方向而聚焦。桂兰从未与人结怨,她的死,十成十与毓兰教有关,而毓兰教,的确有混淆视听扰乱他调查方向的动机。
曹有达恨得牙痒痒,正当他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突破之法时,一个正处于歇斯底里崩溃情绪的女子,于午夜时分,闯进了京兆尹衙门。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反戈
曹有达是在榻上被唤醒的,陈氏坐在他身侧,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柔声说叶捕头有急事要禀报。
赶到衙门里的时候,曹有达看到了正处于癫狂状态的姬幽。
是的,传说中那个高贵得犹如神祗般俯视众生的圣女,此刻就像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妇,发髻凌乱、衣裳松散、眼神涣散,又哭又笑,那张年轻却苍白的面容上还有一个明显的五指掌印,走近借着灯光看,还能看到那印记透出斑驳的青紫,可见这一掌的力度有多重。
曹有达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孬种!
姬幽看到了曹有达的身影后,停止了动作,原本无神的泪眼在橙黄色的光影下映射出犀利且怨毒的精光。她嘴角轻轻一扯,慢慢站直身子,隔着一小段距离对曹有达说:“我来给曹大人送一份大礼!”
姬幽的反戈,对于拿毓兰教毫无办法的曹有达而言,的确是一份大礼,一份让他振奋、激动得足以气血逆流的大礼!
姬幽不仅告诉了曹有达陈桂兰死亡的真相,还告诉了曹有达毓兰教的秘密。
陈桂兰的确是身份曝光后被杀的,亲手解决她的人,正是姬幽,而对姬幽下达此命令的人,是聂风行。聂风行利用姬幽对他的爱意,教唆她替自己解决一个又一个威胁。姬幽说这不是她第一次为了聂风行杀人了,她为了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可他却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他只会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对她别样的温柔殷勤。
姬幽说自己是真傻,她其实很清楚聂风行的心不在她身上,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爱他,疯狂且执着。所以,她愿意为了他做一切她认为值得的事情,包括杀人。她期许他是个有心的人,有一天会看到她的付出,可她到底换来了什么?聂风行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自己,只有那个堪称为破鞋的杀人犯朱清柔,而她姬幽,只是他利用来扫除障碍和背祸的棋子,如今这个棋子很快就要没了用处了,他也露出了本来面目,彻底地撕下了伪装,要跟她一拍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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