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即使他是欧阳家的人,在场旁观,也很难想像即将入门的长媳就这么飞了。
沈双如沉默了好一阵子,将洗好的蔬菜切块。瓦斯炉上,大锅的水沸腾着,在煮义大利面,小锅里,红酒炖牛肉酱汁噗噗冒泡。
处理到告个段落,等待间,她终于问,“她看起来好吗?”
“刚踏进礼堂时,眼神是死的,脸色是惨白的,打扮很漂亮,但气色很糟糕。”欧阳臻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但是,当她看到那个男人时,像瓷娃娃突然有了灵魂。”双颊的红晕如花朵般绽放,一切如此神妙,连他也感悟到爱情力量大。
“那就好。”沈双如两手抓起钢锅,连面带水倒入滤盆。“听你这样说,我真的能放心了。”
她忙了忙,将简单调味过的义大利面与修改版的红酒炖牛肉端到他面前。
欧阳臻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低头去看。
向青雄的红酒炖牛肉向来香醇绝佳,口味厚重,可夜已经深了,尽管他的胃饿到瘪瘪的,仍然不欢迎重口味的食物。
而在刚刚说话的那段时间,她洗洗切切几样蔬果,把拌面的酱汁改良为汤,义大利面只以香料、橄榄油和盐简单调味,看起来朴实,却是适合他的清爽滋味。
为此,他露出愉快的笑容,拿起叉子卷面吃,等她发问。
可等了半天,她迟迟没有开口,兀自清理水槽。
难得他有好奇心,索性直接问了,“不想知道你父亲的反应吗?”
她擦擦洗洗,直到把洗洁精泡沬都冲掉以后,才停下来回答,“那不重要。”说着,她将干净的水槽过滤网装回原位。
是真的不重要,抑或故作不在意?他端详她的神色。
就他所知,她在十四岁与沈海之分开,从此进入母系巩家。
沈海之对女儿的控制欲之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当年一刀两断,想必不是太愉快。但此时她只关心沈碧漪,问都不问沈海之,让他有点诧异,毕竟那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因为心中的一点好奇,他试探着说,“那男人在带沈碧漪走之前,给了沈海之一拳。”
她神情未动,眼神也未动。
看样子,她真的无动于衷。为什么?欧阳臻在心里想着。
喝了几口汤,他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这阵子,可能会有记者骚扰你。”
她终于有了反应。
“谢谢提醒,我外公跟我说了相同的话。”她的神情转为阴郁。
“所以,你知道沈碧漪的事,是你外公告诉你的。”他边说边思量,“看来他很关切沈家的一举一动,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沈双如抓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流理台,终于又开口,“他……很开心!”
欧阳臻没说话。直觉告诉他,她有些情绪需要宣泄。
擦了三遍,沈双如将手一摊,“他觉得扯平了。这些年,他一直放不下我妈妈的死,当他知道联姻失败,姊姊形同背叛了父亲,他超开心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欧阳臻说这些,但夜深人静,眼前这男人刚对她说出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家族最新丑闻,她也倒出一点心情垃圾,似乎是很公平的事。“他几乎得意忘形。”
她看起来非常落寞,他神情微微一动,“这是难免的。”
她有点狠的把抹布甩进水槽,“我姊姊也是他的外孙女!”
原来如此。他懂了,她在为沈碧漪抱不平。
“没有相处就没有感情,对他来说,沈碧漪是你父亲那边的人。”他理智的分析,“他不见得希望沈碧漪过得不好,但他全心全意要沈海之难过,只要不是他自己,他不在乎是谁付出代价,尽管那个人是他女儿的女儿。”
他的冷静,真让人不爽!
“他甚至发下豪语,要把我嫁得更好,好扳回一城。”她忍不住怒目而视,“这也是难免吗?”
事情终究还是以始料未及的方式波及到她了。他暗叹。
在他回答之前,沈双如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把抹布拾回来。
“对不起,这种事不该质问你。你把事情看得好透彻,我希望我也可以这么冷静,但……”她摸摸心口,“还是会内伤。”
“无良的人才不会内伤,她是你姊姊,你的反应很正常。”
他表现出来的理解,让闷了一晚的情绪抒解许多。“快吃吧。”她指了指他的盘子,“我等着洗碗。”
他怡然照做。
“谢谢你告诉我礼堂上发生的事,我知道你不该这么做。之前请向大哥发讯息给你的时候,我知道会让你很为难。”尽管她自知是个绝不多嘴的人,但他的信任仍让她宛如收到了珍贵的礼物。
他浅浅的笑,有那么点故意的说,“也不算很为难,只是违背了我爷爷最重要的交代。”
她心中内疚感顿生,“我不知道怎么谢你。”在有钱人的世界里,人脉、关系、资讯都是贵重的,他今天给予她的消息,无法用金钱衡量。
“这样吧,等到有一天,我需要你帮忙时——”他顿住,笑得非常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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