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就这么在温暖融洽中结束了。
四人起身后,张世璋先看了眼小女儿,一如既往嘱咐着:“晚秋啊,学校里有没有留什么作业?做完早些休息。”
“好。”晚秋轻轻拉了拉上衣下摆,对上兄长温柔的注视。
“豫琮。”
他挪开眼,正色看向父亲。
“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完,张世璋负手率先上了楼梯。
“母亲,我晚些再来与你说话。”张豫琮握了握施云琴的手,如是说道。
“好,快去吧。”
古朴的满工花梨木梯咯吱作响,晚秋目送着一对父子上楼,才和施云琴打了个招呼,静静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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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为了抱住哥哥这条大腿,我可是早就做足了功课【心机脸
大哥:哪条大腿?
好吧(??-??)不在文末开车了,现在只想让兄妹赶紧开真车!发现民国文好像特别适合写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常?
秋山外(4)
父亲这间书房与离家前并无大的不同,偌大一个书架子几乎占了半个屋,边上是四脚老榆木桌,古朴典雅,只是桌上多了一盏西式台灯,插了支红蓝小旗。
“坐。”张世璋解开领口的扣子,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并非他不近人情,儿子才风尘仆仆归家就唤他来议事,实在是直皖交战在即,他奉天不可坐视不理。
张豫琮自然知晓此番家中匆忙催他回国的缘由,身虽在外,十年来家中风云变幻却也是了如指掌。他并未落座,而是将目光落在桌上一封密信上,封上写着:芝泉兄亲启。
芝泉,乃是他父亲的字。
“直皖不日短兵相接,冯家,向我张家要人来了?”修长的手指揭起那封密函,寥寥数语,确为借兵。
张世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华彩,到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点头道:“段树铮与日本勾结不清,大总统形同虚设,他把控着京师也有些时日了,如今皖系段家自以为一家独大,风头过盛,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冯国琨还真是耐不住性子,打便打吧。”张豫琮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那密函上的话,似乎都能看见信纸那头冯家火急火燎的模样,“父亲的意思,咱们是该蹚这一趟浑水?”
“不蹚也得蹚。以段树铮的野心,吞不下便算,一旦冯家失了守,我们就万万别想独善其身。况且,若是冯家胜了,再念起我张家不肯帮这个忙,怕是……”
“也好,段树铮还真以为与日本人抱团就能成事。”张豫琮微眯起眼,看向张世璋身后大幅的版图,“直皖此战后,就再无段家什么事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听者却是暗自心惊。
张世璋从抽屉中取出一沓纸,递与他:“这些天先好好看看,等下月初八,过了你生辰,再正式入军吧。”
“父亲。”张豫琮接过那沓纸张,忽而皱眉,“兵可以借,关口布防也不得不做,哪怕事出意外尚能留下退路。”
“布防交于你,我才放心。”
听见儿子这番话,张世璋不由舒展了神色,拍了拍张豫琮的肩,与他一同出了门:“你母亲将你旧时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就挨着晚秋那间……”
说到小女儿,戎马半生的大帅也是眉眼柔和:“豫琮啊,你下头这三个妹妹,就属晚秋最聪慧灵秀,若她是个男子,假以时日,也能成大器。不过,生作女儿身也好,招人疼。”
张世璋说着说着,嘴角就含了笑:“我终日不着家,你母亲又素来不喜欢她,你可不许学你母亲。”
对上父亲警告的目光,张豫琮忍不住笑出声:“晚秋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她还是个孩子,母亲那里,我自然会去劝劝。”
儿子的话,他自然是信的:“这几日在家,洋人那一套该忘的就忘一忘,家里这些该捡的就要捡起来。”想起晚饭时豫琮都握不惯筷子,他就心里堵得慌,“还有,晚秋那儿多陪陪她。”
张豫琮无奈,只一一点头应下。
从张世璋书房出来后,又与施云琴说了好一会儿话,张豫琮才得空,将这个十年来在梦中走过无数遍的张公馆从头到尾走了一回。
等要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隔壁的房间透出一缕明亮的灯光来。
张豫琮心中一动,屈指敲了敲门,听见屋里传来少女清软的嗓音:“请进——”
一推开门,男人抬起的腿就收了回来,不大房间地板上铺了一层羊毛绒波斯地毯,开门带起的风携着甜糯的馨香迎面而来,张豫琮有些傻眼地看向屋内看似大方简洁实则奢华内涵的装饰。
“大哥,你怎么来了?”
晚秋从书桌上抬起头,身上的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穿着白袜子踩在羊毛绒地毯上,疑惑地看向门口的男人。
父亲果然对晚秋非同一般,张豫琮暗暗咋舌,一面脱了皮鞋才进屋,顺手关上了房门:“见你房间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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