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是故意的,葛雄知道。
厉慕寒轻勾唇角,淡淡一笑:“葛将军的确是不懂事。不过,他的疑问也很正常。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花老元帅这是害怕我这个大人欺负小孩么?还是不放心、不甘心把你们辛苦召集的蛮夷军交到本王手中呢?”
“哈哈——”花豹似乎是怔了半天,这才仰头笑道,“王爷和葛将军多虑了!小太子是皇子,王爷也是皇子,本来就是亲兄弟,一家人。何来分得彼此?”
“那为何要兵分两路?”韩枫追问。
“完全是战略需要啊,”花豹答道,“这不是敌众我寡么?我们两路兵马就算合起来,也就是十五万兵力,而大昭兵可有六七十万啊。合在一起打,也有诸多难处,就算是侥幸胜了,必定也是损失惨重,十分危险啊。”
厉慕寒沉吟道:“也有几分道理,接下去说。”
“所以,咱们还是兵分两路,我们在明处攻城掠地,引得厉栩庆将大部份兵力都集中这条路线对付我们。等到兵至安兰或绥嘉时,小太子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京城,彼时出其不意之下,大昭兵必然自乱阵脚,左右为难,到时侯,我们就能一鼓作气拿下京城了!”
花豹解释道。
“原来如此——”韩枫等将领皆面色释然。
花豹注视着厉慕寒依旧阴鸷的冰眸,笑道:“王爷所虑之事,绝对不会发生。不是说过,等我们兵到安兰或者绥嘉时,小太子再发兵么?所以,实际上,到京城的距离是一样的。在距离一样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是王爷先行入京。”
“再说,小太子根本无意于挣皇位。小太子自己也说,倘若王爷今后会善待他,善待蛮儿姐姐,善待所有蛮夷族人,那么让大皇子坐龙椅也是一样的。大皇子毕竟是嫡长子,能力也卓越,小太子年纪尚幼,管理国事,未必如大皇子。故而未敢言,一定要坐上龙椅。”
“眼下,紧要任务就是取厉栩庆的项上人头,至于其他,就等到时侯再说吧。”
“如果王爷真的担心。那么花豹也可以代表小太子与王爷约定,不以进京的先后顺序作为皇位取得的条件,如何?”
花豹言毕,淡定而坦率地注视着厉慕寒。
厉慕寒仰天大笑:“好!花老元帅所言,一套一套,皆是道理,思虑亦周全,不得不令人佩服。那就等到时侯再决定吧!兵分两路,声东击西,此计甚妙!就依花老元帅之计吧!花老元帅不愧为沙场老将,果然深有谋略!佩服!佩服!”
花豹郝然,略微难为情的笑笑,客气道:“哪里,哪里……”
“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又得了兵马,制定了作战路线,并且与花老元帅冰释前嫌。如此喜事,值得各位兄弟们喝一杯!来人,备宴!今天,我们就痛痛快快喝一杯!也借此机会,让兄弟们都彼此认识一下。虽然本王手下的本部人马大多数是大昭人,不过都对本王忠心耿耿,花老元帅及兄弟们都可以放心——”
这段日子以来,厉慕寒难得像今天这样,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于是,众位将领都欣然雀跃。
但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是沙场死战前的狂欢。
谁也没有发现,议事厅的窗棂外,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静静站在那儿,默默窃|听着……
栖霞山上,花蛮儿收到了花豹捎过来的信。
展开阅读,只见花豹写道:“启禀公主殿下,花豹已经依公主之计行事,也都按照公主所言对夷王说了,夷王都同意了。”
“公主殿下,依臣观大皇子,对于皇位并非不上心。他若是真心不想坐皇位,必定言明,果断推动。然而,夷王未言明,模棱两可,这就说明他其实对皇位也是上心的。”
“还有,请公主殿下放心,公主殿下的行踪臣并未对夷王提起。并且,臣还借着酒宴假意请求见公主殿下,却遭到了拒绝。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怀疑到公主殿下可能就在栖霞山。”
“只是,臣私下觉得这样公主殿下太委屈了。你何必隐瞒着,公主殿下这么帮他,若他还不感动,不好好善待你,我们必定不会轻饶他!如今我们兵众,而他兵少,臣就不信他不会忌惮三分!”
花蛮儿看了信,淡淡一笑,随手就要折起。
花裘与花洛夫却请求一观。
花蛮儿随手将信给了他们。
他们看过之后,对视了一眼,也替花蛮儿抱不平。
花裘道:“是啊,公主殿下,你何苦瞒着呢?这或许是让他求你回去的最佳时机,不如趁机刁难他一下,我们帮你撑腰。他要是不来跪求你回去,你就不回去!”
“对对对,傲娇一把。”年纪较轻的花洛夫随即附和,“我们帮你好好教训他一下。”
花蛮儿笑着瞥了他们一眼,警告:“你们别多事啊!本公主没那么矫情!我知道这是绝佳机会。不过,我本来就无意于回去,又为什么要抓住这个机会?等到攻占京城之后,本公主就真的要退隐,浪迹于江湖了。”
“唉,公主当真对夫君这么心寒么?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花蛮儿垂下长长羽睫,黯然神伤,幽幽轻叹:“也并非完全是厉慕寒的缘故。你们攻下京城,为的是取厉栩庆的项上人头。这原是为了天下公义。可是他本是我的亲生爹爹。虽然我与他脱离了父女关系,不过血缘天性,确系存在。而我却帮着你们去夺了他的性命。为人子女,确属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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