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想了想说:“我会让人刻上:我真的没做错什么,可是,我错了。”
云非语又问:“现在呢?”
玉霖笑着说:“开也戚戚,凋也默默。”
云非语说:“你永远都这么伤感。心痛的伤感。如果没有认识你,我想让人在我墓碑上刻上:我很努力,是天妒我。现在,只会让人刻上:我来过,仅此而已。”
玉霖笑问:“仅此而已?”
云非语叹息说:“是的,仅此而已。突然觉得,你就是现在包围我的这片草原,沉厚,雄壮,安静。和你相比,我的人生根本就微不足道。开始,我竟然还沾沾自喜,让你见笑了。”
玉霖嗔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再这样,你就找不着我了。”
云非语笑着说:“反正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回去还得忙我的小事业。可能再不会见你。说实话,也不想再见你,免得伤心,对身体不利。”
玉霖笑着说:“那样最好,我也不想看到知道我秘密的人。会很不自在的。等你回来,我就黑了你。”
云非语说:“这么绝情?”
玉霖说:“我们有情可言么?”
云非语说:“没有,肯定没有,我保证没有。”
玉霖说:“那就不能算绝情,再说,就算有,绝情这两个字对我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我对情这个字,早已无动于衷,你大可不必太放心上。”
云非语笑着说:“我知道你在可怜我,如果,我没病,我们根本不会聊到现在。”
玉霖说:“你能理解最好。省得我多费口舌。我知道,有钱的人不上网,他们要的东西都能在现实中得到,只有没钱的,才会在虚幻的网络里寻求。”
云非语长叹一声:“看来,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我很怀疑你是否是正常人。咋就这么冷血呢!”
玉霖笑:“把我当成疯子最好,也才会很轻松地放下。”
云非语:“像你这样的人,怕是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吧?”
玉霖:“很遗憾,我有喜欢的。我喜欢在一个云淡风轻的夜晚,去一个幽静雅致的酒吧,坐在一个临窗的小桌边,看天上的星月,在悠扬的乐曲声中,慢慢品茗。可是,至今总难如愿。”
云非语:“这么孤高!都市里会有这样的地方么?好好睡下去,去梦里寻找吧。时间不早了,再见!不,最好别再见!”
九十八
紫色的装束,玉霖记得。半年前的样子,还是如此,像极了妻。没有中南海烟,床头柜上,紫罗兰凋零。
“半年,走了这么久,你还是一个人。”盈盈边擦拭着玉霖的脸,边自言自语,玉霖没有应答。瀑布一般的发,钻进玉霖的鼻孔,很痒。
门外的玉霖,门里的盈盈。烟在唇边燃烧,眼在烟里迷离。二锅头、透明的玻璃杯,熟悉的场景。
“半年,这酒,很浓。”盈盈看着玉霖。
“来,吸点这醇香。”烟已经烧到了手指,玉霖忘记。简陋的屋子,沙发、书桌、茶几、床。
“该有个伴,冷暖,有个慰籍。”斟酒的盈盈,斜着眼说。稍微动的双眼皮,遮住了她凄美的眼眸。
“想有,谁来伴?”丢了烟头,玉霖看见书桌上的相框。
“那天的山上,风很大。那时的头发,很短。”盈盈笑里涌现出幸福的光芒:“是别离的相拥,偷偷拍下,半年。”
半年,盈盈。京都的路,拥挤。
进入首都医大的盈盈,习惯抱着书,在林荫的小道,听雨、漫步,仰看落叶。学习,枯燥的事。盈盈无味的时候,就会拿出那临别的偷拍,笑玉霖。
长发飞舞的时节,盈盈常被暖暖的关怀围绕。阳光的男孩,殷勤。只是没了那一头不羁的发,盈盈找不到感觉,去迎合。二锅头的醇,盈盈尝试了,是孤单的时候,在租住的房间里自己享用。那嘴角泛滥起来的温热,似乎有谁的唇,轻轻滑过。
床头的电脑里,每天都重复着同一种感觉。
厚厚的日记,厚厚的心思。盈盈一直锁着,在枯燥时,才慰籍。“一条路,海角天涯。风吹不走,雨打不散。几回梦萦,几回家乡。”
毕业的那天,接到了高燕的电话:“盈盈,大叔出了车祸,好几天了,一直没醒。”
车子到达医院,她是飞奔着上的楼,磕的膝盖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紫罗兰,没有中南海烟,床边的盈盈,紧紧的抓着玉霖的手。“再也不想走开了。”
“嫁时,记得请我喝酒,醉,或者忘。”玉霖说。
“终了一生,陪在身旁,愿。”盈盈说。
“傻。”玉霖说。
酒杯已空,烟早就掐灭在烟灰缸里。只桌边的玉霖,和不羁的长发,还在遮挡。
盈盈的工作,是那个负心男人给安排的,这也是那个男人唯一能做的,盈盈接受。“就当是一种补偿,虽然我早已忘却。”她说。
“不该给你打那个电话,不该走了,还想。”盈盈说。
“不怪你,是柳蓝想见我,才这般。”玉霖起身,离去的背影,和盈盈在学校每天想象的一样,很酷,很冷。
52书库推荐浏览: 霖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