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任眼泪流出来。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爱你,妻。”
“怎么可能?”
“是真的,你看我这心上有道烙痕,你闭上眼睛用心去看,一个红色的‘妻’字就刻在我血红的心中间。”半年前,玉霖搂着妻的身子,抓着她的小手,吻着她的额头说。
妻闭上眼睛说:“嗯,我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字。”然后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含着眼泪问:“字会消失吗?我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打开,亮出那白色锐利的光芒在妻的眼前一晃。“来!你选一个你认为能证明我爱你的地方,刻下你的名字,妻。”
妻看着他,没有接过他几乎要送到手里的刀,呜呜地哭了起来。伸手把他手里的小刀扒拉到地上,一下子抱住了他。妻的心脏在感觉他的心脏,两个心脏是那么急促地要融合到一起,像两只奔跑的兔子在向一个共同的方向奔跑着。
但是,她的到来还是渗入了玉霖的生活。
夏季到来的第一个星期天,她邀玉霖一起吃饭,是在饭店三楼一个靠窗的雅间里。玉霖要了一杯冰镇啤酒,她喝红酒,姿势十分优雅。气氛恬静的雅间里,只有两个人。
窗外,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不时摇散一地的光影。
盈盈端起了酒杯,直直的看着玉霖,脸上充满期待的表情。玉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却不敢迎合她灼人的眸光。
恍惚中,玉霖忽然觉得心里重重的震动了一下,就像一枚胡桃被一下子敲开了外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爽的淡淡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内心。那种感觉,仿佛一个魔法时空,让人有点魂不守舍了。
“怎么,你不喜欢喝啤酒?”盈盈问。
“我喜欢二锅头。”玉霖笑了笑。
撒谎总是掩饰不了。盈盈咧嘴笑了一笑,正准备替玉霖添上一杯啤酒,可是手肘却碰到了玻璃杯,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最初的那杯。啤酒倾倒了大半杯在大红桌布上,有点惨不忍睹,盈盈的眼神有些黯然,玉霖想,她应该是为这杯打翻的啤酒而神伤了。
“就这样陪我坐一坐吧!”盈盈有点无奈的说。
这个下午,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闭着眼,呼吸像大海的潮水,平稳地一起一伏。下午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洒在她身上,轻得透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成浅金色了。玉霖仔细地端详着她,还是那样的干净、清爽,未经任何修饰的模样依然楚楚动人。
她的身后,风从四周的空隙里吹进来,米黄色的厚窗帘微微鼓起,而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缓慢、稠,那一刻,玉霖觉得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分手的时候,天渐渐的暗淡下来。走出饭店的一刹那,盈盈抬头看了看这幢建筑最高处涂抹的一个草莓冰激凌广告。盈盈笑了一笑,朝玉霖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自己的汽车,绝尘而去。
看着盈盈远去,玉霖伫立着,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玉霖青春的漂流瓶,该驶往何处。
想起这么一句话:是谁,与我冥冥之中擦肩,又是谁与谁来不及说再见,是哪一年,让一生改变,又是谁,远离我一千年。
如果说三年前玉霖与盈盈的交往是朋友关系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相处多少还是带一点怀旧感觉。许久不见,盈盈少了几分脆弱与青涩,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特别是她果敢坚强的办事作风,不得不让他由衷的佩服。在远方的这段时间,盈盈还好吗,他没有问她。这个伤感的话题也许会揭开那些尘封的往事,玉霖不想触及,但私下里猜测,盈盈应该过得并不好吧,一个人因钱而嫁,即使她没有沉鱼落雁之貌,怕也会在日后夜深人静之时,觉得实在是委屈了自己。钱是冷的,心是热的,再多的钱也不能温暖一颗心,特别是一颗脆弱、敏感、无奈、浪漫的女人心呵。
没事的时候,就去酒吧雅间里看书,于玉霖来说,这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了。
爱读书,这是盈盈早就知道的。玉霖想,在书中可以听见心灵的所有喁语,他认定,那就是天使降临的声音。盈盈也一定喜欢读书吧,要不,她怎么会在默默的在他身边呢?
许多次,当玉霖沉浸在书本中时,总会莫名其妙地猛一抬头,没有任何原因,那是一种感觉,仿佛有奇迹在召唤——这时候,盈盈一定是迎面站在玉霖的跟前,看见玉霖发现她了,就立刻轻扬眉角,露出干干净净的笑脸来。玉霖曾经最熟悉着迷的笑脸,那笑容是玻璃的颜色,一点都不张扬,可是那么灿烂。她的愉快感染了玉霖,像干的海绵吸收清水一样飞快,玉霖的心也随之一片阳光。
于是,想起几年前每次见面时,玉霖总是为盈盈买好的草莓冰激凌,甜甜的味道,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再就是那些草莓,即使加入了蜂蜜,也一样有酸酸的味道。
玉霖的心却好似一颗青梅,只要看到盈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种酸涩就无限蔓延,哪怕有待他如蜜糖一样的其他女人在身边,也无济于事。
几场寒潮过后,天气干冷了许多,这段日子,玉霖的生活像是被重新安置到纯净水里,一切天高云淡。盈盈身上年轻的气息让玉霖像呼吸到了新氧,生活也渐渐变得有规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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