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炸得浑浑噩噩的两人,张仪华笑得不怀好意,“有问题么?”
牟斌、张易相互望望,皆道,“……是。”
弘治帝醒来,喉头干涩。
“来人……咳!”
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
弘治帝眼中羞恼,身边忽然传来懒洋洋的女声,“醒了啊。”
略略偏过头,张仪华先用湿帕给弘治帝润唇,才用木勺给弘治帝喂水。
喝了几口,感觉喉咙好转,弘治帝便想说话。
偏偏张仪华不给间隙。
“你又想干什么!把自己折腾个半死,又想勤政了?”张仪华翻翻白眼。
“然后呢,继续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体,点灯熬油,等十年之后,撒手人寰,正好让照儿也尝尝做少帝的憋屈,是吧。”
张仪华越说越觉得怒火燃胸,“本宫告诉你,朱祐樘!你的命是本宫救的,你什么时候死,不由你做主!”
弘治帝乖乖得不说话,等一碗温粥下肚,瞧见张仪华脸色稍柔,才轻声道,“我错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泪水骤然盈眶,张仪华侧过身去,仰头。
确定眼泪逼回去才淡淡道,“知道就好,太皇太后病刚好,又让你气个半死,皇太后特意下旨,阖宫为宪宗皇帝祈福,你也跟着辍朝两日,司礼监没有你的吩咐不敢写谕旨,太后就让张易与仁寿宫总管同去传信。说是口谕。”
看着弘治帝依旧温和的眼睛,张仪华不自在地转过视线,“总之,都在为你收拾烂摊子。以后,别想着什么万寿无疆,好好过日子就是。翻过年照儿也五岁了,别的不说,请安折子就需要写一句‘朕安’,就当给他练字就是。”
噗嗤
弘治帝轻笑,胸膛隐隐作痛,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轮到张仪华慌了。
“哎呀,你笑什么!田代光说了,现在大喜大悲都会加重你的身体负担的,别笑!”
弘治帝嘴角咧得愈发大了。
“朱祐樘!”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弘治七年,十月,壬午。
杭州官员个个觉得天朗气清,哪怕是下人失手打翻了自己最喜欢的球瓶都没能阻挡左布政使的兴头。
“碎碎”平安嘛,好不容易要送走那一个个“瘟神”,除了女婿在监牢被锦衣卫吓破了胆,整日疑神疑鬼,不几日便下不来床,脾气愈发古怪,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改变。
安抚完哭哭啼啼的闺女,左布政使甚至直接拿过奴婢手中的犀带,自己束上。
“老爷,时辰到了。”
“好。”
待到钦差离去,才头一次见到钦差。
左布政使咂咂嘴,伤筋痛骨一百天,再看徐穆一脸的稚气,左布政使甚至老成地叹息,也亏被人射了一箭,要不然,得被宦官压成什么样子,连个借口都难找。
众官员大多是头次见到钦差。
徐穆口吐莲花,哪怕九品小官都笑颜以对,好话不要命地说。
总结起来,各位大人皆夙夜辛苦,为民劳心劳力,你好我好大家好。
待到徐穆登船,卫队百户低声禀报,船上又多出十余箱“蔬菜”。
徐穆笑意张扬,偏偏百户打了个寒颤。
官船行过浙江,徐穆再次因“水土不服”倒下,招待地方文武的,又变成了死要钱的张公公。
刚刚接到浙江同僚传信的松江府官员傻了眼,情况不对呀。
不是说钦差年少,斗争经验浅薄,很好说话,不用伤筋痛骨便可以打发么。
看着被牙牌抽晕过去的七品县令,松江府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居然忘了阻止。
张公公真的是痛并快乐着,哪怕是前朝作威作福的“前辈”,估计这亲手揍文官的美差亦不常有。
可自己手要抽酸,胳膊难抬,松江府的官员就像傻了似的,竟然不-阻-止-自-己!
张公公立时想歪,莫非这帮龟孙子是故意的?
想看咱家出丑?
哼
待松江府官员反应过来,张公公立即表示,三百两银子,打发乞儿不成!没有五百两,全部让你们在天子面前“露脸”!
钦差?
钦差病了,还在养伤。
怎么?
不信?
你!
交八百两才够!
不服气?
呵!
护送钦差的锦衣卫就在船上,要不咱家让他们进府搜一搜?
先前义愤填膺的县令顿时失语。
待到官船进入徐州府,几乎南直隶皆收到消息,钦差船上有一公公,嚣张跋扈,据说在太子跟前服侍,出身司礼监,将钦差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每每钦差官船靠岸,拜帖不至钦差手中,必被此阉人截去,表礼不到五百两,必命下人呵斥,若敢反驳,轻者要求加银,重者以牙牌掷之,已有多名官员受此侮辱。”
弹劾的奏本雪片一般送至京城,然陛下刚刚“幡然悔悟”,向群臣道歉,自己受奸贼蒙蔽,命人将三清观真人李广押解回京,听候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处置,介于其给京郊百姓造成的损失,圣旨特意要求其在午门公开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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