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指挥。”
张辉勉强拱手,被逼着出海,就算是钦差,品秩亦比自己低,更何况听说这钦差今年还不满十五,被个毛孩子逼到如此地步,张辉实在难露笑脸。
徐穆也不在意,看见兵士将降俘带上战船,才一拍脑门,懊恼道,“也怪本钦差没有说清。”
上前一步,放开嗓子,“众军听着,不要俘虏!就地处死!”
张辉大骇,“钦差,这……”
“找一地势高地,让其尸首被海鸟啄食,请受害百姓同去观刑!”
“一切俘虏,俱算斩首所得!本钦差自会拟折,向朝廷表功!”
这下,张辉再有意见也是无用。
让军士当着朝廷钦差的面,放着到手的功劳不要,岂不是傻瓜!
众兵士盯着四处逃窜的海盗,眼冒红光,杀得热血上涌。
张辉这才隐隐觉得胆寒。
此人年不过十四,看见如此血腥场面依然如此镇定,又能冷眼命人屠戮近千人,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失策!失策!
能在这等年龄,官任正五品,蒙圣上亲派钦差,又怎会是个软柿子!
魄力,手段,相貌,出身,几乎无可指摘。
若是不会意外身亡,张辉几乎可以预见,此子必是未来的权臣。
张辉盯着徐穆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沈越隐隐有些猜测,也不多话。
知道怕了也好,办事还能容易些。
“张指挥。”
“下官在。”
下官?
徐穆眨眨眼,看向一旁的沈越,难道是因为锦衣卫在旁边?
沈越看着瞅过来的杏眼,也不做表态。
徐穆想了想,下官就下官吧。
锦衣卫在旁边,难怪说话没底气,话说自己正想给徐州卫所兵士点甜头呢。
“指挥与海盗交手日久,当知海盗会在岛上藏有不少好东西。别的不说,截几颗珍珠,几箱茶砖,本官还是能做主的。”
张辉立刻结巴,“钦差莫要说笑,剿匪所得自然是上交朝廷,卫所截留可是有违国法。”
徐穆眨眨眼,这是锦衣卫在旁,不好意思?
“指挥放心,沈千户绝不会干涉。”
张辉结巴得更加厉害,“这……实在是使不得呀!”
瞅着张辉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徐穆实在不好“横加逼迫”。
当然对着沈越就更加敬仰了。
能把杀贼如麻的一所指挥吓成这样,绝对是高人呀。
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的沈越:……
至十二月末,已有五股海盗被官军剿灭,除受灾百姓,几乎人畜不留。
凶名传出,海盗皆闻风奔逃,徐穆看着几股海盗逃亡的方向,眼睛眯起,“若本官所知不错,他们估计是想往朝鲜、日本逃窜?”
一旁的军士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徐穆笑得格外放松,“留几个海盗关在卫所,别死了,日后有大用。”
军士看着笑得荡呀荡的徐穆,不知为何,胸中突起一股凉意。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守夜兵士忽然吹响喇叭,擂起战鼓。
“怎么回事!”张辉随手套上官靴。
“大人!有三艘大船,五艘小船正向我等冲来!”
张辉很是紧张,为“扩大战果”,战船早已四散,若是碰上过路的强匪,非得吃个暗亏不可!
“钦差呢!”
“大人,寒冬腊月的,钦差又是文官,许是还没起呢!”
“张指挥!”
徐穆穿着一身雪白狐皮披风,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实在天真烂漫。
可徐穆也不敢为了“威严”这种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将披风脱下。
寒冬腊月的海上,不穿厚实,真会冻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越手按长刀,已是严阵以待。
终于
火把亮起
“是扬州卫水军!”
徐穆骤然长舒一口气,惹得张辉轻笑。
抹一把脸,本官就是不想死,怎么滴!
然不过片刻,张辉便皱起眉头。
这种时候,莫不是来抢战功?
若是锦衣卫不在,还能拿钦差当回枪,锦衣卫在旁……
张指挥想了想,干脆“和盘托出”。
徐穆眼珠转动,便有主意。
“昨日指挥说,还有两座海岛,虽海盗逃逸,但想来匆忙之下,并不能将劫掠所得全部带走?”
张辉点头。
“那不妨将此消息告诉扬州卫。”
告诉他们?
徐穆颔首,“既然遇上了,总得让人家也喝点汤。本官手上正好有一根老参,寒冬腊月的,给扬州卫的将士们喝点参汤避寒。”
张辉神色一凛,“哪能让钦差破费。”
当即叫来身边军士,“去挑两箱茶砖给扬州卫送去。”
张辉回头,瞧着徐穆与沈越一般无二的戏谑神色,憨憨而笑。
至于回徐州后,当地文官以为太犯杀孽,向朝廷弹劾诸将。
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户部的金银,户部尚书叶淇冷冷而笑,“奏禀之人必是与海盗有所牵扯,大理寺应派人严加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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