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昀司摇了摇头,语气却轻松了许多:“应该是快到尽头了。”
这条路的尽头处又是一道百年炼制成的矮门。
屠昀司手里的蜡烛燃光了,他吹开火折子仔细在这道门的周遭照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锁眼。
他将那把钥匙插了进去。
谢眸突然有些紧张,按道理来讲,这道门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又不是经常使用,开关全凭一道锁,这个节骨眼上,万一钥匙失灵怎么办?
难不成再原路返回?
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咔嚓”一声,钥匙还在锁眼里,屠昀司没去推门。
谢眸吓坏了,难不成所想成真了?“不会是钥匙断里面了吧?”
屠昀司竟然笑了,他轻声一推,门开了。
他的那抹笑就融在了月光之下。
这是第一次,谢眸看到了他真正的笑颜。
门外是绿水缭绕的林子,夜风带了些许凉意从身下矮门灌了进来,有股淡淡的山野气息。鼻边嗅久了地下腐味的谢眸顿时就振奋了很多。
纵然已是后半夜,外面的月光却亮的晃眼,谢眸在踏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揉了揉眼,她透过手指缝瞥了眼屠昀司,温柔的夜幕中他笑得像个孩子。
他是冷峻严肃的,这样的男人笑起来如此纯净如初,她的心头就像被小针飞快的扎了那么一下,疼痛虽然一瞬即逝却历久弥新。
屠昀司转身看了看那道小门,谢眸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门是嵌在山石之上的,经历过岁月的腐蚀早已分辨不清轮廓,即使仔细观察也不甚明显,巧夺天工如浑然天成。
屠昀司极其不舍的轻轻合上了那道门。
这是一道单向门,若想进入地下墓穴只能从苍然堂进。
辛苍死了,苍然堂如今树倒猢狲散,今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知这道百年炼还能伫立多久。
毕竟随着时代的飞逝,总会有更好的材料能被造出来取代百年炼。
屠昀司从怀中摸出两本软塌塌的旧书,那是他从地下箱子里翻出来的。
《溯游鞭法》。
珍贵材料能被取代,更何况是武功秘笈呢。
谢眸不自禁的就想到了“孤煞”。
屠昀司眼眶下的黑色阴影在夜色里逐渐淡去,眼波柔柔,这样的他看上去不那么惊骇,就显得人畜无害了许多。
“‘孤煞’是屠家秘传秘笈吗?”
她没有多想就问了出来。
屠昀司面色平淡:“是。”
“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这之前没有听说过这本秘笈的历史?”
谢刃霜的手札中对“孤煞”只简简的一句带过:内功共十重,剑诀三十二招。手札中亦无记录有谁练过此秘笈。
这话问出口,屠昀司的脸又冻成了冰坨,额角边乌筋突突跳了两下。
谢眸心里一惊。
屠昀司对她的深情之下似乎暗藏隐忍。
她之所以能分辨出这种情绪,只因过于熟悉。
她想起前世拿到确诊结果的那天,她也是带着这样一种情绪翻开了男友的微信,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被确诊得了癌症,虽然是可以治愈的那种。
最终她也没有通知他,只说要出差,在亲属的陪伴下做完了手术,住了一周的医院。
她的眼眸透过屠昀司,像看向了遥遥的往昔。
即使有隐忍,却也有更多的不忍。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借着月光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清楚,与此同时他拥住了她,再一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霸道且不容置疑的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掠夺着她口中的温度与柔软。
夜风凉凉的吹来,谢眸在半眯起的眼中看到了远处的河流如条玉带,缓缓流淌向苍翠郁葱的林后。
片刻后,屠昀司轻轻放开了她。
被他侵略过的唇瓣红润微湿,她稚嫩的脸庞因此凭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我去取些水来。你不是渴了么?”
谢眸摇了摇头,随后径直向河边走去。
河岸边,她蹲下身,轻轻掬起一捧水送到了嘴边。
屠昀司在她身后哑着嗓子问道:“你生气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有些困,想睡一觉等醒了再走。”
屠昀司微微沉默,却还是回了个“好”。
如果说在地下洞穴内她是因为环境限制及试探底细等因素而不敢反抗他的那个吻,那么此刻在地面之上他再次亲了她,她确实是想给予他一些警告的。
直接表达出不满可能会激怒他,那就只能以冷漠反击了。
这处林子里随时可听到野兽的嚎叫,回荡过来带着一种阴森感。屠昀司恍若未闻,他找了处树下的空地,带着谢眸坐下倚靠在树干上。
谢眸刚闭上眼睛,就听他在耳侧说:“明日我们找大路走,就能辨别方向。”
原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谢眸早就饥肠辘辘,只是与填饱肚子比起来,她更想睡觉。睡眠不足会让她情绪暴怒无常,她可不想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屠昀司面前失去对情绪的把控,那样无异于自取灭亡。
她迷迷糊糊的很快就要睡着。屠昀司见她不再警觉,伸出了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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