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屈非臣知道,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土匪头子,小心脏其实脆弱的很,泪点也特别低。尽管他每次都只在心里委屈,就算是当着屈非臣的面也没怎么掉过金豆子。
直到晏若愚出现。上次也是因为晏若愚突然露面,屈非厌大半夜闷在被子里对他说,“你别看。”
你别看。
他委屈了很多年了,一直把委屈揣在心里。可是今天,从姜祈那句“若愚的确想认你”开始,这委屈就像决了堤,忍不住了。
捅马蜂窝了吧。屈非臣腹诽,能怎么办,哄呗。
屈非臣抽了一沓子纸出来,慢慢帮他擦眼泪。他擦一点,这一点地方又被眼泪打湿,眼泪滑过来一点,他再轻轻擦一点。
一直到这沓子纸都用完了,屈非厌还是泪流满面的可怜样子。
屈非臣无奈,造孽啊。伸手正打算把盒子里剩下那点纸全取出来,屈非厌突然往他怀里一扑,眼泪全擦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哭出了声。
屈非臣把手收回来,也顾不上他那一口半文半白的语言文字风格了,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我错了,不委屈了啊,我瞎说的。在你面前没压力,说话没个把门的,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了好了,衣服都给你擦眼泪了,再哭可就只能用裤子了……”
“屈非臣你混蛋——” 屈非厌头埋在他身上哭着骂,“我怎么不好了你们都挤兑我——你也挤兑我——你们都欺负我——”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屈非臣听他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一只手在他背后从上到下捋,“乖啊,我混账,我挤兑你了,让你挤兑回来……”
屈非厌孩提时代都很少哭到打哭嗝的程度,今天实在是哭狠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从老哥怀里起来的时候还一下一下抽着肩膀,眼角湿漉漉的,眼睫毛几根粘在一起,整张脸都写着不开心。
屈非臣无奈地看着他,又伸手去拿纸巾,一点一点给他擦眼泪。
屈非厌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又是泪痕,又是被衣服硌出来的印子,好不可怜。
“我怎么你们了,都不喜欢我,都嫌弃我……” 屈非厌越说越伤心,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屈非臣忙说,“谁不喜欢你谁嫌弃你了……小没良心的,嗯?祖宗?一日三餐我伺候着,闯了祸我兜着,不想上班就小酒馆儿往我手里一塞,小时候睡不着还得我来哄……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谁虐待你了呢。”
“就是你虐待我!都不给吃肉……”
得,翻旧账了吧。屈非臣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好好好,是在下错了还不行么,这位公子,在下不才,照顾人是指望不上了,横竖公子也不曾破费,若不嫌弃,不如由我贴身伺候着,伺候的不好你教教我,嗯?”
上次还是“请个贴身的”,转天就成了“伺候的不好你教教我”,呵,男人。
“油腔滑调,” 屈非厌戳穿他,“装的像个正人君子。”
这是哄好了,屈非臣认命地点头,“是,奴才知错了。”
屈非厌抓起几张纸往脸上揉,三两下下车去了,留给屈非臣一个冷漠的背影。
算了,君子坦荡荡,才不是装出来的。
屈非臣摇头,这些年明里暗里受了不少罪,哭出来也好。
然而屈非臣着实没想到,这次屈非厌实在是哭的很下功夫。他把车厢里擦过眼泪的卫生纸处理干净,又把老爹的车锁好,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等他从后门走进故人居,竟然没找着人。
卫生间没人,厨房也不在,人呢?
不会吧?屈非臣心说,不去洗脸,这是躲卧室里生闷气去了么!
他看屈非厌的卧室门虚掩着,就轻敲了两下,没人应。屈非臣推门,“非厌?”
屈非厌歪在床上,睡着了。
“……”
哭的真辛苦。
轻手轻脚退出来,屈非臣去吧台看着,让老周歇会儿。
坐在那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些年他一直怕屈非厌有性格缺陷,从小到大,该他操心的、不该他操心的,他都一手包了。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屈非厌性格很好,就是没什么安全感,敏感的像个孩子。不过看他今天哭的这个委屈劲儿,到底心里还有多少阴影面积是阳光照不到的?
要不是他这一通哭,屈非臣想,你还真以为是自己无微不至,其实是他一个人死撑着坚强。
心里有点酸着疼。
最后他坐不住了,直接给老周放了假,把前门锁了。拎着瓶二锅头坐在屈非厌床前喝。
睡着的人怕冷,屈非厌原本大喇喇歪在那儿,这会儿无意识地往一块儿缩,看着愈发可怜。
屈非臣叹口气,拿条毯子把人裹好,然后往下抱了一点儿。
屈非厌浅眠,这么一挪动眼看着就要醒,半梦半醒之际还能知道来的是谁,“非臣……”
“在呢,”屈非臣漫应一声,“睡。”
晏若愚窝在宿舍里刷热搜。常望宇又回到休假的隐身状态,但热度不减。之前常望宇每天天大概能增加七万关注,这两天涨了近七十万,足见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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