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鼓动着墨色锦袍,在船尾猎猎作响。
表情冷峻的男子每一个动作都毫不犹豫,大刀挥舞出罡气准确地落到每一个黑衣人的致命之处,半点多余的动作也无。
简约,利落,霸气。
就像他的人一样,干脆又冷硬。
那双凌厉的眼眸在不经意间蕴含着冷意,所及之处如冰霜渐冻。
在却州人多繁杂,看不清楚褚洄的身手。
此时叶挽才真正了解到自家将军年纪轻轻就已臻化境的武功。无论是刀枪剑戟,在他手中都恍若自带的手臂,潇洒自若,半点违和之处也无。即使没有刻意花哨的刀法,却也泼墨成了一幅惊天动地的画卷。
那扑面而至的杀手无一不在利索的刀锋之下发出闷哼惨叫。
叶挽定定地站在原地,那熟悉地气息就萦绕在自己身前。一丝剑刃血气也没有透过他的刀势落到自己身边半分。他手中不知何处而来的长刀落下,仿佛一把保护伞将叶挽死死地护在身后。
发丝凌厉地随着动作飘飞,拂过叶挽的下巴和鼻尖。
黑衣如黑云压城般伴着落日的余晖,在叶挽的面前遮天蔽日。
衣者褚,水回洄。叶挽的表情有些怔愣,一时间觉得眼前的黑衣男子像梦境一般不够真实。他武功卓绝,天生将才,面容俊美,气质冷傲。
除了性格有时有点扭曲。
叶挽轻笑,只听自己声音有些低哑:“你不去保护太后真的没事吗?”
褚洄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卷了刃的长刀随意地抛进河里,欺身接过叶挽手中的匕首。粗糙的手指划过叶挽的掌心,带起了一阵微弱的电流。
“曾后身边那个內监,是个高手。”褚洄反抄匕首,摸索着手指上传来的细腻触感,将匕首送入已经人数骤减的黑衣人的胸口。“况且他们的目标是你。”
“……”叶挽默然。无论是谁三天内遇到了两次刺杀心情都不会太好,甚至这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要她的命。
她忽然理解了褚洄让自己站在后方乖乖别动的意图。
一百人的画舫,刺客不盯着别人光盯着她杀,那有心之人例如齐王康王之流一定会想尽了办法去挖自己的老底。因为他们好奇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身负什么秘密,会被数目这么大的刺客群围攻。
所以褚洄才要亲自动手,不一定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同样的是在前方起到了一个混淆耳目的作用。百人刺客杀一个小小的校尉令人怀疑,杀一国将军就不是什么惹人瞩目的事情了。完全可以归结于外国探子肆意报复的行为。
但是……褚洄这么做,同时也表明了他对自己的身份存疑。不管他知道什么,在他看来,她的身份是不可以被外人查探仔细推敲的。叶挽抿唇,她到底身负着什么样的秘密,让褚洄有此担心?
加上已经将零散的刺客解决掉之后的侍卫,褚洄的压力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将剩余几个活口交给下来帮忙的侍卫,将场面控制下来之后,一手提起叶挽飞身直接上了画舫二楼。
二楼的场面就没有船尾这么可怖了,只是桌椅打翻了东西都有些散乱。曾后被婉妃和曾零露拥着坐在最角落处,身前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內监,将用余下的暗器收回自己内袖。
此时的褚洄墨色的衣袍上浸着不少血花,脸上也有沾染的不少血迹,冷淡的眉目竟然有一些邪气。
曾零露掩唇惊呼道:“洄哥哥,你受伤了?”说罢便推开內监掏出帕子就要冲上来为褚洄擦拭身上的血迹。
叶挽当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褚洄的每一个举动,她敢保证褚洄一点伤都没有。身上的全都是别人的血迹。她不动声色地拦在褚洄身前,拱手道:“县主放心,将军没有受伤。不知太后娘娘和县主还有婉妃娘娘可有受伤?”
看着她的举动,褚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面上却不显,冷硬地朝曾后稽首:“太后可有恙?”
曾后被婉妃搀扶着站起,神色复杂地从叶挽身上略过,半晌才摇头道:“无碍,只是有些惊吓罢了。冯凭,派人去看看各家可有公子小姐们受伤?再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放肆,动曾家的画舫!”
那名叫冯凭的內监恭敬地低头应是,目不斜视地从叶挽和褚洄的身边路过下楼。
叶挽注意到他的步伐身法,果然如褚洄所说,他是个练家子。不过太后身边带着会武功的內监也说明不了什么。
“你们这次立了功,回去哀家定请陛下好好嘉奖与你们。这次宴会倒是吓着不少人,露儿,一会儿定要好好安抚各家千金们。”曾后仿佛累极了一般揉了揉额角,任由婉妃扶着自己晃了晃身子。她翘着尾甲抚摸着自己胸口,声音温柔却虚弱,“婉妃,扶哀家去内间躺会儿。回岸上了再喊哀家起来。”
曾零露福了福身子,转头委屈又腼腆地看向褚洄:“洄哥哥,今日真是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褚洄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目光所及是一片略微有些散乱的发髻和毛茸茸的脑袋。叶挽大喇喇地站在自己身前,仿佛看不懂曾零露哀婉的目光一般,令他心情大好。
曾零露咬牙瞥了叶挽一眼,这才幽幽道:“洄哥哥先在这儿坐会儿,我下去看看各位小姐们。画舫还有不少时间才能靠岸,你不妨先在这儿休息片刻。”她转身盈盈走下楼梯。
52书库推荐浏览: 斑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