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背后响起:“别动。”
那木亚一滞,铁青着脸将手放下,用生硬的大燕话粗嘎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他为了替父报仇,学了中原话,虽然舌头捋不直听起来有些蹩脚,至少能让人听懂。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想来看看能逼得谢将军困死鹰涧峡一个多月的勇士是个什么人物……唔,好像长得丑了些。”叶挽镇定地站在他身后,锋利的蛇头匕首紧紧贴着那木亚的大动脉,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就会割破喉管血流不止。
其实那木亚长得一点都不丑,带着北汉人浓重的粗犷和高大,皮肤黝黑,五官英俊。只是那双凌厉阴鸷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听着外头大军渐渐远去的声响,叶挽在他粗重的喘气声中悠然笑道:“怎么样,告诉我,是谁把北境一切消息传递给你的,我就放了你,如何?”
“哈哈哈!”听了她的话那木亚放声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我,告诉你,我死的快!”
叶挽撇撇嘴,早就知道问他这种问题没什么用了,只是还是不死心罢了。
她眼帘微垂,心中那个怀疑的答案不断地跳上跳下,让她忍不住想要证实一下……她只是潜意识里希望,造成那六万谢家军无辜惨死的人,不是他而已……
察觉到背后之人略有分神,那木亚冷哼一声一个侧身避开了匕首,紧接着毫不留情地一掌朝叶挽拍了过去。
叶挽眉头微蹙,闪身避开,又接下那木亚紧跟其后的一腿。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军帐中过起招来。
外头风沙呼啸,两人在帐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拳脚相交的沉闷打击声。
“没有想到,你,高手!”那木亚看着叶挽轻轻松松接下自己的招式,眉目更加阴沉起来。他苦练武术十几年,就为了有朝一日与褚洄对上,没有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大燕少年竟然也如此厉害。
“承让。”叶挽没什么诚意地懒洋洋回应,一边心中计算着时间。
正值此时,外头传来了北汉人疯狂吼叫的慌张之声。
那木亚顿时分了心神,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挽:“你,同伙,敢放火?”外头手下喊得正是粮仓起火了的消息,这个奸诈的大燕人,居然敢趁机把他的人调走在粮仓放火!
叶挽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兵不厌诈,承让,承让。”
“你们大燕人,真卑鄙!”那木亚气急败坏地吼道,由于一时分心被叶挽找到了可趁之机,再次将冰凉地匕首贴上了他的颈动脉。他看着面前离自己极近的俊秀少年,咬牙问道,“你,名字?”
叶挽耸耸肩道:“论卑鄙哪及得上那木亚勇士,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将我大燕堂堂谢家军困住,还极不人道地想将他们生生饿死。而我此时未伤你一兵一卒,也不知道是谁卑鄙?至于我的名字……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他,蠢,技不如人!你刚才说,兵不厌诈!”那木亚冷哼一声,神情倨傲。却因着脖间的匕首不敢轻举妄动。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擅动,她会犹豫该不该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咙!
叶挽点点头,这家伙鹦鹉学舌学的倒是挺快。她一手捏紧匕首,一手将他推出了账外。“走吧,也别在这里争论是你卑鄙还是我狡猾了,咱们去看看,你北汉的粮草还剩几何?”
两人以诡异的姿势互相依持着走出,北汉人天生身材高大,那木亚更是比叶挽高了整整一个头还多,比褚洄的身量还要高一些。被叶挽挟持的样子显得有几分滑稽。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眼里滑稽的小矮子,却能逼得他应是弯下腰凑着叶挽。门口守卫正在担心粮仓起火的事情,看着自家主帅被一个身穿北汉军服长相奇怪的人挟持而出,纷纷掏出马刀以对,神情紧张。
“退下。”感觉到叶挽的警告,那木亚咬着牙用北汉语呵斥道。
两人以这个奇怪的姿势慢慢向粮仓附近靠近,此时军营中还剩下十万兵马,正一个个焦急地用饮用水和沙土灭火。
三十万大军此次进攻大燕,不可能将所有供给兵马的粮草全都放在一处主军营的粮仓中,但这里的粮仓却是存粮最多的。满满五十万石粮草,数十个粮仓,个个火光冲天。烧出的浓烟混合着风沙,在北汉大军的主军营头顶烧出了一大片漆黑滚滚的浓烟,在黑夜之中蔚为壮观。
北境天候干燥,十分容易起火。甄玉等三人被抬进军医营帐之后便偷摸溜了出来,又有集结兵马出征鹰涧峡的混乱做掩护,并没有太多的人发现他们的诡异。粮仓附近的守卫有些麻烦,但是胜在天气恶劣,又有黑夜掩护,他们点燃几个粮仓并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滚滚黑雾冲天,在漫天肆虐的火光之下,天空微亮,透过风沙宣示着白日的到来。
☆、第115章 叶挽,你真出息
军营人多,虽然没有水,但是沙土管够,灭火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几刻钟之后火势便在控制之下变小,半个时辰后只有零星之火还在余烧。
那木亚满腔怒火地站在粮仓之前,黝黑的面庞被火光映的通红。他看着被几百手下重重包围扔在地上的三人,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生硬中原话:“你们……好得很!”只是四个人而已,便烧了他起码三十万石粮草!余下的最多只能供给兵马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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