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坏事做尽,到最后到底又能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呢?
悲哀,却并不值得人同情。曾后优雅笔直地坐在自己多年垂帘听政的珠帘之后,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深深的抠了下去,即便凹断了指甲也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比之掌心,她的心,更疼。
“豫、豫王到了!”门口守卫的內监喊了一声,声音充满了颤抖。这就是令天下变色的豫王,那就是令整个大燕朝堂覆雨翻云为之倾覆的豫王!
朝臣百官大惊,纷纷顺着泰华殿高耸入云的殿门看去,门外那夺目的阳光之下,有一众人缓缓朝着这里靠近。步履平稳,气度惊人,身姿绰约,勿怪如是。
为首那人身穿深蓝锦缎绣麒麟的超一品亲王服,昂首挺立,虎步龙行,容姿威赫。早在许久以前萧天鸣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气度和能力,否则当初还是献王的昭阳帝也不会忌惮萧天鸣若此,将他远远的打发去陇西边境的苦寒之地。
只是昭阳帝大概没有料到的是,即便是身在边境,风吹日晒,还是阻挡不了璞玉终将会被风霜雨雪天然雕琢成精良宝贵的玉器这一事实。终将在任何人都不敢招惹之际,带着不容人忽视的霸气威严,披星戴月而归。
豫王负手前行,面色平静沉稳,与此时御座之上满脸羞愤之色的瑞嘉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豫王落后半步的左手侧,是冷淡如冰的嘲风将军褚洄。他着一身一如既往的黑衣墨袍,眼帘微垂,容姿冷肃。
那矫健颀长的身形和浑身止不住散发出的寒冰之气无端的令朝臣们为之胆寒。即便他年龄与豫王殿下相差甚远,却怎么都掩盖不了那可与之相比拟的气势,整个大燕也只有嘲风将军能够与豫王殿下气势相当了吧。
只有在褚洄身边的叶挽才能感觉的到,他那拢在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握拳,越是靠近泰华殿,就越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距离楚家真相大白的时辰越来越近,连叶挽内心也隐隐激动起来。
豫王殿下的右手边是一名鹤发老将,身穿镇西军军服,外披黑甲,步资矫捷。这就是为将为军者身体强健的而表现,若是寻常人家的老人,以这个年龄定是连路都走不利索,偏偏他就能步履生风。这老将的面容微微有些面生,好似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京城了。上一次回京之际应当是十年前,许多新晋的官员都不认得他,只有一众老臣能说出,哦!这就是豫王殿下身边陪伴时间最久的老将袁弘。
再在其之后,是叶挽和段飞。甄将军留在瀚城主事没有一起进京,遂派段飞代表自己的身份来此。
其余还有甄玉、段弘杨等数名镇西军将士。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朝着泰华殿这边而来,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曾后心上的巨石,脚下的白玉石阶就好似代表着她的颜面,被毫不留情的踩在脚底,撕破脸皮,再也不会有机会愈合。
方才还围在一起观望外头的朝臣瞬间就分了开来,自动自发的让开站到了两边为豫王一行人让出泰华殿正中间的位置。甚至还有几名看着豫王长大的老臣对着他点头致意,半点不给瑞嘉帝和曾后的面子。
众人的表现看在瑞嘉帝和曾后的眼里,嘴角无情的掀起了一波嘲讽的冷笑。
虽说成王败寇,但他们还没死呢,这些老不死的表现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
“豫王叔。”瑞嘉帝沉着脸唤了一声,着重强调了“王叔”二字,好像在说朕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侄儿,难道你当真就敢如此冷心黑肺的将朕从这个王位上赶下来不成?
豫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瑞嘉帝,转而对着曾后道:“娘娘如此着急宣我进宫,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要跟我相商?镇西军中要处理的事情繁杂,我很忙的。”
太嚣张了!太放肆了!众人心道。但是谁也没有胆子在这个关口说豫王放肆,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本,即便是在曾后的面前也能够有这个本事说如此令人惊悚的话还能让曾后打落牙齿活血吞。
豫王漫不经心的抄着手,看向曾后的表情更加奇怪,补充道:“难道不是娘娘主动要选本王进宫的么?”
谁都知道曾后宣召豫王进宫是什么意思,大燕朝廷战败已成定局,眼下就应当是要与豫王谈判的时刻。到底是能够将危害降低到最小,还是提出什么别的条件作为交换,这都是要一点一滴坐下来详谈的。但豫王眼下作出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无辜模样,摆出一副根本不愿与萧皇室有什么牵扯的姿态,同样也是悄无声息的在向曾后施压。
他要曾后先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和愿意交换的条件,要朝廷跪伏在他萧天鸣的脚下,要掌握整个朝局。
“萧天鸣,你不要故意装傻。”曾后眯起了凤眸,眼光冷冽匆匆地从叶挽身上掠过,紧紧盯着萧天鸣。“说出你的条件,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今大燕战败,整个燕京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哀家不信你只是叛着玩玩的。到底是什么奸佞促使你做出这样的举动?”
曾后义正言辞的说了一些废话。反叛除了夺位,还能如何?去年不就已经经历过萧羽反叛之事,如今萧天鸣反叛,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挽面色古怪,若不是眼下气氛紧张,她甚至都有点想笑。
要不是因为曾后自己忍不住先下手为强,弄巧成拙的在袁将军的帮助下成功栽赃了豫王,豫王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直接反了。现在她居然大喇喇问豫王为什么反叛,到底有什么目的,真是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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