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啊?”宋诗意吓一大跳,回过头来看清是谁,这才安了心,“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有人抢我摊子。”
陆小双手里拎了个什么东西,一把扔进宋诗意怀里,怒道:“你跟你妈妥协了?”
宋诗意下意识捧住,定睛一看,是个暖手宝。
她捧好了,心里一热,点头:“妥协了。”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当我放屁呢?”陆小双气坏了,指着她的鼻子,“怎么,当了这么多年追梦少女,打算前功尽弃了?”
“弃了。”
“所以这是想安心在这儿当个摊子老板娘,等着哪天上个头条——国子监大街最美胡同西施?”
宋诗意笑了。
“笑,你还笑!”陆小双恨铁不成钢,“你赶紧给我收拾包袱滚回哈尔滨,你妈这里我去说,她骂我一顿也好,打我一顿也好,横竖弄不死我。宋诗意,你才二十五岁,人生的四分之一罢了,这个时候就开始跟生活妥协,将来的四分之三你打算活在后悔里?”
宋诗意捧着暖手宝,平静地看着她,笑了,“双,你想过没,我是只有二十五岁,可我妈五十多了。”
陆小双一愣。
“我的人生才过去四分之一,可她剩下的也没比四分之一多多少了。”宋诗意笑着,眼里却是一片遗憾,“我爸走了,我就只剩下这么个妈。我不管她,谁管她?”
“那你自己的梦想呢?就这么不要了?”
“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梦可以追。”她十分乐观。
“我呸。”陆小双踩着高跟扭头就走,没几步又回头,咬牙切齿地说,“我等着看你将来拖儿带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来跟我哭,说你悔不当初,明明有梦可以追,结果输给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
宋诗意守摊守到了下午六点,天黑了,钟淑仪来找她。
“今天就到这儿吧,天太冷了,咱们娘儿俩去吃涮羊肉。”
两人一起收了摊,拐了几个胡同,就到了熟悉的小店。店里烟雾缭绕,暖气熏人,麻酱的香气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宋诗意吃着吃着,就有些出神。
就在前不久,她还和那位小师弟一起在哈尔滨吃涮羊肉,她一股脑把往事都吐给了他,他是那样坚定地告诉她,不要放弃。
钟淑仪碎碎念着些琐事,有的她听进去了,有的没听进去。
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就飘远了。
程亦川呢,他今天比的怎么样啊?赢了吗?和队友庆祝去了?竟然这么反常,都没第一时间告诉她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还说什么等他的好消息。
饭吃到一半,手机震动起来,一连好几条消息涌入。她一顿,还以为是程亦川终于记起她了,没想到拿起手机,却发现消息来自郝佳。
“师姐,程亦川出事了!”
“他滑到一半,刚开始加速,雪杖就断了!”
“他撞上旗门,当场就昏了过去,所有人都吓坏了。”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个哭泣的表情。
宋诗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持着筷子,听见这个消息,筷子吧嗒一声落在桌上。
钟淑仪抬头,就看见她脸色一白。
“怎么了?”
宋诗意没顾得上回答,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往店外走,拨通了郝佳的电话:“怎么回事?”
*
程亦川醒来时,天都黑了。
空气里一股消毒水味,视线里白花花一片,医院永远是这么单调的色彩,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和雪白的制服。
他掀开眼皮子,动了动眼珠,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嗓音:“教练,他醒了!”
程亦川扭头一看,正对上魏光严兴奋的眼神。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以孙健平为首,一众教练都挤了进来,就连难得出现的李主任也来了。
主任官职最大,清了清嗓子,带着官方的友好微笑,第一个开口:“程亦川,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上面一听说有运动员在雪场受伤这事,第一时间就派我来看望。你——”
“一边儿去吧。”孙健平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把他撞到了一边,眉头紧锁挤到了床边,“头还疼吗?哪里不舒服?我让丁教练去叫医生了,你都昏迷一下午了,医生说等你醒了,再做一遍检查。”
程亦川愣愣的,还没回过神来:“我怎么——”
也只是一刹那,无数记忆涌入心头。
雪杖断了。他摔了。背部撞上旗杆。天昏地暗。
雪杖。
他的雪杖!
程亦川支着床,猛地坐起身来:“我雪杖呢?拿来!把我雪杖拿来!”
结果才刚坐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得要命。
魏光严见他脸色不对,赶紧上来扶住他:“别乱动,你脑震荡呢,瞎动什么啊?一会儿头晕恶心不说,万一要是——”
话音未落,程亦川一把扒住他的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魏光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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