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未必就特别灵验的。
我琢磨了下,可惜父亲的好友里没什么名医神医。父亲自己倒是通医道,可惜也是粗通,自己平时配个药治个头疼脑热还可以,月姨这是顽疾宿疾,不能一概而论。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屋外飞雪连天,屋里却是春暖融融,要不是夜已经深了,还舍不得分离。
巫真从外头进来,先看了一眼屋里无人,才笑着说:“你俩真能说,我脚都要冻僵了。”
我倒了茶给她,巫真两手捧着杯子,贼兮兮地问:“都说什么了?”
我把脸往旁边扭了扭:“没说什么……嗯,月姨一到冬天病就更重,他挺忧心的,又没有什么好的郎中。”
巫真点点头:“是了,上次见面,月姨那脸色是不好。可咱们也不认识什么好大夫啊。”她喝了两口茶,忽然一拍桌子:“对了,有个人说不定……哎呀,不行不行。”
我被她一惊一乍弄得挺茫然:“你说谁呀?”
“我瞎想的。”巫真说:“那个姚自胜啊,你记得他给涂夫人送药解毒么?我听人说,医毒不分家,他会不会也能看病?”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
那姚自胜懂不懂瞧病呢?
☆、第五十四章 求医 二
可姚自胜并没来剑会,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越府。
第二天见着齐伯轩,我犹豫了下,向他打听消息。
“自胜?他这几天忙着配药,你若有事找他,我让他过来。治病的事情我是外行,得问他自己才成。”
“不用这样劳烦,若是方便,我去见一见他。”
剑会还未开始,宾客席上坐得稀稀落落的。齐伯轩站起身来:“我陪你同去。”
文飞还没有来,我对月姨的病症却不是那么了解。
可是齐伯轩已经站起来了。
巫真小声说:“你只管去吧,有人问起来我替你说一声。”
这个有人当然不会是旁人。
我点了下头,齐伯轩在前领路。他披着一件黯青的斗篷,就象远处被薄雾遮掩的苍山的颜色。
“自胜脾气古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住得偏一些。”齐伯轩向前一指:“他住在宅子的东北角上,穿过花园过去最近。”
不知道是什么树,叶子已经落光了,枝条上沉甸甸的都是积雪,将树枝压得快垂到地上。齐伯轩伸手将树枝拨开,树枝摇动,碎雪簌簌地落下来,沾在发上和身上。
花园里的雪没有人清扫,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清晰的脚印。前院传来锣响,大概是比剑开始了。
姚自胜住的果然是孤零零在角落里的院子,院门紧闭,齐伯轩拍了两下门,里头姚自胜不耐烦地说:“走走走,都走远点儿。 ~”
“自胜,是我。”
院里静了静,然后听见脚步声,吱呀一响,门从里头开了。姚自胜蓬头垢面,眼里都是血丝,披着件厚厚的斗篷,我的视线朝下落——他居然是光着脚站在雪里的。
“你……”
他好象才刚发现自己没穿鞋,“哎哟”叫了一声,回身儿就往屋里跑。
屋里一股药气,暖融融的。地龙烧得很旺,怪不得他在屋里没有穿鞋。
“你们怎么过来了?”他趿了鞋又出来,乱糟糟的头发拢了拢,用根木簪别住。提了壶想倒茶,结果拎起来却是空壶。
齐伯轩问他:“你早饭吃了吗?”
姚自胜拖了把椅子:“坐吧……嗯,好象有人来送过饭,我没开门。”
“昨天晚上呢?”
他抓了下头:“昨天晚上,我……不记得了。对了,你们不在前头看比剑,到后头来做什么?”
我问他:“你怎么也不去?这剑会可是难得一见。”
“我不爱这些。”他说:“你的风寒可好了?”
“好了,还多亏了你的药。 ~我今天来,还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他笑着说:“你有什么事儿能要我帮忙啊?是看谁不顺眼么?那好办得很,有我出马,保证给你收拾得妥贴顺心。”
“不是……”我忍不住想笑:“不是用毒,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诊脉看病。”
“是什么病人?”
“嗯,那位长辈有些年纪了,四十出头吧?早年间落下的病根,身子很虚弱,天冷时整个冬天都起不来床,整夜咳嗽……”
姚自胜问:“是女的?”
我点头说:“是。”
“没见着人,我也不好说。中毒、受伤,受寒,都有可能是病因,到底是经络受伤还是肺腑受伤……对了,你可有医案、药方?”
我摇摇头。
“那就只能见着人再说了。”姚自胜说:“我跟你去一趟。”
“那可多谢了。”我高兴起来。
他挥挥手:“别客气,我也没事儿做。这两天关屋里配一方新药,越是焦急越是配不出来。”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嘿嘿笑了声:“再说,我也不一定能把人治好——不过要让人不死,我倒是办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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