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低头应道:“是,谢父皇教训。”
朝中许多支持太子的官员,都露出了愤愤不平之色。
太子这次冒着巨大的性命危险,临危受命南下救灾,一心为民,不辞辛劳,一个多月下来忙得不分昼夜,这才让南方的这场瘟疫平息下来,死亡人数也控制到了最低。
尽管瘟疫扩散到京都是太子的责任,但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太子也是为了灾民的性命,并非因为一己之私。两相比较,怎么都应该是功大于过才对。
这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益王一派陷害太子,现在太子已经将真凶揪出,建兴帝明明清楚内幕,却丝毫没有问责益王的意思。反倒是这边轻飘飘一句话带过,就抹消了太子的功绩。
皇子之间的制衡,就真的有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颠倒是非黑白?
太子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早就猜到建兴帝会是这个态度。只要不受罚就好,没有借着这次他放瘟疫进入京都的事情兴师问罪,趁机打压他,建兴帝就已经不算是过分了。
建兴帝这边告一段落,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而是早就飞到了正在太子府的谢渊渟身上,一心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询问谢渊渟一番。
这次从南方回来之后,他才突然发现,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对方了。
030 师父要变成爹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太子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谢渊渟。
王记药铺、白河县县令,右安郡郡守贾化,这些全部都是谢渊渟查出来的。他还拦截下了贾化派去杀白河县县令灭口的杀手。甚至连贾化的畏罪潜逃,太子都觉得应该是谢渊渟伪造的,因为贾化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根本就没有要逃走的理由。
如果没有谢渊渟查出来的这些线索,提供了这么多的人证,太子在朝上根本就无从为自己辩解,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一开始时病死了那么多灾民的罪责,还得算到他的头上,那这性质就跟他被别人陷害截然不同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些都是谢渊渟做到的。
谢渊渟并没有回避,坦坦荡荡地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像是正等着太子来找他一样。
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这两年来一直都很奇怪。
谢渊渟十六岁以前的时候,虽然也疯疯傻傻,无法管教,但因为太子宠着他,他跟太子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
但自从前两年开始,虽然他看过去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跟太子的关系却似乎一下子疏远了。
那种疏远并不是他刻意不理会太子,或者对太子有什么怨念,而是仿佛他跟太子之间,突然就从父子变成了没什么关系的路人,没有了那层血浓于水的亲缘。
太子自然也早就觉察到了异样,又是奇怪又是困惑,但谢渊渟不是那种你想谈就能够坐下来好好跟他谈一谈的对象,他从谢渊渟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一直想改善父子关系也没有用,只能无可奈何地听而任之。
这一次,谢渊渟终于有了告诉他的意思,让他一时竟然有些紧张。
“我知道你觉得很奇怪。”
谢渊渟坐在椅上,淡淡地望着他,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儿子对着自己的父亲,而像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谈话。
“你可以尽管问,能回答的我会回答。”
太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渊渟,更觉得陌生和忐忑,但犹豫片刻,第一句话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也不是。”谢渊渟说,“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能力,那你这次应该已经看到了。但人所谓正常不正常,从来都是相对的,我也无法告诉你我是否是你们眼中的正常人。”
太子的脸色微微发白,半晌之后才又开了口。
“你变成这样……已经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谢渊渟说,“我猜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太子当然知道。但他只以为谢渊渟对他的父子之情改变了,谢渊渟藏得太深,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谢渊渟已经有了这样的本事。
“你的手下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多人?”
“是。”谢渊渟说,“这些人我仍然不打算暴露出来,我认为需要帮你的时候,自然会帮你。”
太子苦笑:“渊渟,你对父王有什么不满和隔阂,都可以说出来。你帮不帮父王父王不在意,但你还没有身为人父,不明白一个当父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陌生人一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渊渟沉默了片刻。
“我没有什么不满和隔阂,也不会不认你为父亲,话只能说到这里,这已经是我不能回答你的部分,多问也没有意义。”
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谢渊渟,便是看在太子对他一向疼爱有加的份上,绝不会亏待太子,但真的让他把太子当做亲生父亲,他现在还无法做到。
太子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来,虽然失望,但还是不再追问了。
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摸了摸谢渊渟的头顶。
他在谢渊渟小时候经常做这个动作,并不忌讳什么皇室的子孙不能被摸脑袋的说法,后来尽管谢渊渟长大了,但因为心智有缺,很多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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