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前面的戏台,从衣服里面取出两个细细长长的药瓶,随手放在旁边的茶桌上,那样子像是根本不在乎宁霜会不会接。
“青瓷瓶是毒药,白瓷瓶是解药。你在跟益王同房前半个时辰内服下一颗毒药,你身上的毒就会在同房时染到他的身上,然后你在事后再服下一颗解药,就能解你自己身上的毒。毒性要等到十天之后才会发作,这十天里益王已经接触过无数人和事物,而且你用你自己给他下毒,就算查也查不到。毒药和解药各自有三颗,也就是说你有三次机会,但如果你在头两次就成功的话,一定要尽快彻底销毁剩下的毒药,否则还是有可能会被查到。”
“那我……”
“益王毒发身亡之后,我自会派人把你从益王府接出来,你不愿回安国公府也无所谓,我可以给你另一个身份和一大笔钱财,你以后想怎么生活就是你的事情。”
那女子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药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宁霜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盯着那两个瓶子,手心里满是冷汗。
……
十二月末,年关将至,太子府里的梅花开得正是最繁盛的时候。尤其是太子妃的凌寒院,半院都是红如胭脂白如初雪的梅花,红妆素裹,灼灼夭夭,在寒冷的空气中浮动着一缕缕清冷而幽雅的暗香,沁人心脾。
谢渊渟早就已经派了九重门的人出去。当然,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找一个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的人谈何容易,一个多月过去了,至今仍然没有一点音讯。
但有了沉冤昭雪的希望,太子妃的情绪又比之前好了很多。凌寒院里梅花开后下了雪,她就叫上宁霏、谢汝嫣和丫鬟们,一起把梅花上的积雪一点点扫下来,积在陶瓮里密封好,埋到梅树下面,来年春天上新茶的时候用来泡茶喝。据说这样跑出来的茶水清浮甘冽,而且隐隐带有一股梅花清香,别有风韵。
宁霏对这种贵族名媛精致高雅的调调有些欣赏不来,不过看太子妃这么有兴致,她们自然奉陪。
太子妃原本就不是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在庵堂里待了十来年其实憋得够呛,现在也经常出去游玩,对太子的态度越来越好起来。
倒是唐侧妃,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状态。中元节时劫走太子妃的幕后者,嫌疑最大的就是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太子妃心怀芥蒂,跟她疏远了很多。
太子对唐侧妃本来就说不上宠爱,现在太子妃回来了,更是冷落。虽然没有收回她掌管中馈的权力,但那也是因为太子妃懒得接管,她虽然有掌府之权,其实就只跟一个管家差不多。
年前,宁霏进宫一趟为建兴帝看诊。
建兴帝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又差了些。最主要的问题是他现在情绪焦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的,就是有神仙的灵丹妙药也没用。
以他的身体底子,虽然说不上长命百岁,只要好好调养,再活个三年五载肯定是不成问题。真正让他这么焦虑的,应该是害怕太子等不得他这三年五载。
其实宁霏很想说,他想多了。太子要是能做出那种弑君篡位的事情来的人,他当初最喜欢的皇子就不会是谢逸辰,而是太子了。
建兴帝并不是不了解太子,但面临死亡和在死亡之前被人拉下王座的恐惧,已经压垮了他的判断力。他不信任太子。
宁霏作为太子府的人,当然不会说这些去宽慰建兴帝,否则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她只是象征性地劝慰了建兴帝两句,建兴帝生死有命,就看他自己想不想得开了。
大年三十晚上,太子府一家人进宫,十年来第一次有了一场真正全家聚在一起的团圆宴。
以前就算是过年,太子妃也不出庵堂,而唐侧妃的身份又不够格参加这种宴会。其他王爷皇子都是夫妻两人出双入对,而太子只能带谢渊渟等几个皇孙进宫赴宴,气氛总是有些别扭。
益王仍然被禁足在益王府,但今天日子特殊,建兴帝也宣他进了宫,参加年夜宴。
结果皇室宗亲的众人都已经到了,一一落座下来,大殿里坐得满满当当,眼看已经到了宴席开席的时辰,只有益王迟迟不到。
建兴帝不由得不悦:“老三这是怎么回事?难得让他出府进宫一次,已经是格外给他恩典,他这么晚了还不来,难道还有什么不满不成?”
苗公公陪笑劝慰道:“皇上息怒,益王殿下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奴才这就派人去催请。”
又等了一刻钟,宴席开席的时辰都已经过了,益王还是没有到。建兴帝这次真的发火了:“我们开席,不用等他,他爱来不来!不来就一辈子待在益王府不用出来!……”
“报——”
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喊声,打断了建兴帝。一个御林军将领急匆匆地进殿,在大殿中间单膝下跪。
“禀报皇上,益王殿下在来皇宫的途中逃跑了!”
建兴帝脸色一变。
“逃跑?他怎么逃跑的?”
他早就下令让人紧紧看住益王,驻守益王府的有一大批御林军,益王这次进宫,随行跟着他的御林军也不少,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逃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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