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是一个很小的概念,可能只是一处山顶,一间房屋,一个帐篷,但周围有着森严周密的守卫,不断有一股股交织的兵力以阵眼为中心回旋流动,将阵眼牢牢护在中央。大军直接朝阵眼进发当然是不可能的,只能以尽量少数的精锐,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接近阵眼。
这个任务只能由擅长潜行和刺杀的江湖中人来完成,战场上对敌的将领们有些虽然武功也高,但只擅长明刀明枪地作战,显然并不合适。
谢渊渟给大元军队留了一些应对阵法变化的路数,然后从九重门里面挑选了六个高手,加上他自己一共七个人,假扮成凤游士兵进入太清八极大阵,直接朝阵眼而去。
一进大阵,就很难再跟外界联系。能传信的除了人只有动物,人在大阵中随意穿行自然不可能,而一切用来传信的动物都会被凤游军队清除干净。尤其是他们还需要潜行进去,最需要的就是隐蔽性,也不能用烟花或者烟雾之类来表示信号。
他们这一去,就是一连三天没有消息。
这还算是个可以接受的时间,因为接近阵眼太不容易,要是轻轻松松就能破掉,那这太清八极大阵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大元军队撑过了这三天,然后又撑了三天,再撑了三天,谢渊渟等人还是音讯全无,终于等不下去了。
这快十天的时间就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大阵没有什么剧变的迹象,说明阵眼还没有被破,也说明谢渊渟等人还没有成功。
但没有传出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说明他们至少还没有被凤游军队发现,因为他们如果落到凤游军队手中的话,无论是死是活,肯定都会被拉出来展示给大元军队,以动摇他们的军心。
那他们很可能是被困在了里面,处于一种进退两难或者无法动弹的状态中。
因为怕被凤游军队埋在这边的暗桩发现,让对方功亏一篑,李长云虽然焦急,但不得不一直瞒着此事,包括对于大元军队本身。
远在京都这边的宁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渊渟自从离开京都起,每隔几天就会亲自给她传一次信报平安,也会告诉她凤游那边的战况。但从七月他带人进入太清八极大阵起,已经快半个月不见有信来,肯定是在阵中出了问题。
宁霏写信去问在大元军中的李长烟和白书夜,白书夜早就知道她会问,收到信的时候,头疼万分地看了一遍,就搁在灯上一把火烧了,毫不停顿地继续去救治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
李长烟皱眉问道:“你不给霏儿回信?”
白书夜叹气:“回信怎么说?告诉她她老公进了太清八极大阵之后就音讯全无大半个月都没出来?她还不得直接冲到凤游来。再过几天我就要去京都了,到时候再说。”
李长烟也叹道:“你还是早点去的好,我觉得就算你不给她回信,她也很有可能会冲到凤游来。”
李长烟猜得一点都没错。宁霏在京都等了好几天时间也没等到回信,等得望眼欲穿,知道肯定是那边情况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干脆不给她回信。到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一咬牙,准备自己去凤游。
全太子府的人都被她吓坏了。她现在带着八个月的身孕,这种时候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地去南方,而且去的还是那么危险的战场上,这谁能同意?
众人苦苦劝她:“太子妃,您的身孕已经八个月了!这么远的路程,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实在是去不得!太子殿下嘱咐过您一定要待在太子府里好好养胎,说句不好听的,您这去了万一有个好歹,等到太子殿下回来,见不到您了怎么办?或者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怀着的小皇孙着想啊!”
宁霏不为所动。她知道这样的确对她肚子里的宝宝很危险,但她只有很抱歉对不起宝宝,因为让她在谢渊渟和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谢渊渟。
就算她去了凤游,白书夜李长烟也不可能让她亲自进太清八极大阵,但她对于阵法的了解不在谢渊渟之下,至少可以帮大元军队破阵。大元军队现在也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执意要走,太子府众人总不可能强行把她留下来,只得尽可能地给她做了准备,派了一大群的侍卫和下人随行护送伺候。
这一次她要赶时间,不可能像当初北上回京都那么小心翼翼,但也没敢骑马疾驰,还是得坐马车。一路紧赶慢赶,花了二十多天才到凤游。
这时候,距离谢渊渟进入太清八极大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宁霏到军队后方的军营里时,李长烟在帐篷里乍一见到她,差点没被吓背过气去。
“霏儿!你……你真的来了?”
宁霏无奈道:“我不能不来。”
李长烟看她的脸色疲惫苍白,显然是这一路千里迢迢地颠簸下来,已经累得不轻,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又是担忧,赶紧让宁霏去休息。
“你爹在几天前出发去了大元京都,你们在路上没有碰上吗?”
“没有。”宁霏摇头,“要么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要么就是赶路的时间错开了。”
“我这就派人去把他追回来。”李长烟说,“你的身孕都快九个月了,来了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待在这里,十里开外就是战场,太过危险。你可以去越州,我会让你爹直接回那里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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