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名叫柳朗月。我当年年少无知犯下错事,私自生下他,才会让悲剧上演。自他离开之后,这些年苦苦找寻,好不容易得以结果。如今,我只希望能够跟他相认,弥补他这些所缺失的东西。”说到后来,筠桦夫人哽咽不已,平时坚强的外表,居然也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另一面。像筠桦夫人这样的人,要不是情非得已或者真心忏悔,又怎么会轻易将此面展示在一个外人面前呢?
看来跟他心中所想出入不大,前两天也听到下人私下议论,眼前这位筠桦夫人去过县衙府,还发生了薛陌殇态度强硬逐客出门之事。薛陌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不是被逼的,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里面个中原因怕是没那么简单,想想真是如此。只是这样的事,跟他说到底是何意义,薛陌殇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也已成家立业,有自己的想法。跟不跟她相认,并不是他说了算的,不是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还拦得住?
薛茗摇摇头叹口气,薛陌殇十几年从未在他面前提及过任何关于他身世的一丝一毫,就足以证明他伤的有多深。如今,他又怎好过问他。没等到薛陌殇亲自告诉他,倒是将筠桦夫人给等来了。
“那孩子跟了我十几年,怎样的性子我比你清楚。恕我爱莫能助。”
估计筠桦夫人没料到,薛茗会一口回绝她,心里像是咽下一整颗鸡蛋,哽得差点背过气。扶着桌子好不容易坐下,五官扭曲,不停抚摸着胸口。
“薛大人,此事当真没有回旋余地?”声音明显比之前弱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干练毫不拖泥带水。
昨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她也知道薛陌殇恨她,换了谁也都会如此恨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筠桦夫人。”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再次深深刺入筠桦夫人的心里,痛得她快要窒息。
当年要不是自己爱慕虚荣,妄想攀上高枝,又怎会铸成大错。如今,高枝是让她攀上了,可是当年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从此再也无法弥补复原。当时,那孩子年纪那么小,自己居然狠心将他抛下,决绝的离开。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庇佑,该是有多艰难。也对,自己不配做他的娘,世间哪里会有她这样狠心的娘,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却享受着荣华富贵。从生下他的那一天起,没有一天不觉得他是个累赘,没有一天不希望他死。
应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些年心里苦苦煎熬,每当午夜梦回,总会被惊醒。想着那孩子在外风雨飘摇,更是折磨着她的心。她只能每日埋头拼命做事,只希望能够暂时忘记他。
要不是自己当年自作多情,怎么能便宜了那姓柳的。这些年早已不知所云,却要留下她苦苦受罪,还有那孩子心里一辈子无法抹去的阴影。他刚出生时,看见他就像看见他爹一样,本想掐死他,最后自己狠不下心来。给他取名柳朗月,是因为她要时刻铭记姓柳的带给她那份伤害。在外风雨飘摇几年,跟着她。她在想会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她便不再恨他了,正如不再恨他爹一样,至少他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惜,她依旧做不到。直到有一天,她在他的碗里下了老鼠药,被他亲眼看见,那时他已经七岁,环境逼着他早早懂事,这一切他都明白。
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全都源自于姓柳的。他凭什么可以富贵荣华,一家其乐融融,而她却要遭受世人的白眼。
薛茗从未想过薛陌殇在跟着他之前,每日都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换了谁都不愿再将这段过往揭开吧。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一点爱,还要一次次想要他的命。他觉得薛陌殇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早早离开了他的母亲,不幸的是世间那么多不幸,为何这样的苦难偏偏降临到他身上。
回想这十几年,他带给他太多欢乐。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痛的孩子,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过往。阳光照耀的一面,亲切开朗;而照不到的那一面呢,同样是他的人生,无法选择的命运,依旧让他看见他乐观的一面。
坊间谣传的那些小传闻,他从来不当一回事,只是听听就算了。可是,那一次路过茶馆,好奇站在门口多听了两句,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假的。对于一个当时年幼的心灵来说,将会是永远抹不去的阴影,伴随一辈子。
他薛茗在井成县出了名的好官,爱管闲事。只是这件事,他真的爱莫能助。如今知道后悔,想着赎罪,现在才说想要弥补,只怕为时太晚。
这样的地方他不想再呆下去,同样也不想见到一位心如蛇蝎的母亲。
她一直坐在茶馆里,直到天黑。
薛茗没有直接回县衙,而是直接回了县衙府。薛陌殇还没回来,院子里只听见白露霜的声音。
最近,白露霜耳根子清静不少,没人在她耳边唠叨这个不能干,那个怎么干。心里虽然有结,但是日子总归自在。这两天府里的人谁都不敢招惹夫妻俩,就怕捅了马蜂窝。
薛茗对于两人之间的事,小夫妻小打小闹很正常,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白露霜看见薛茗回来了,不知道今日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中午,派了下人来说不回来吃饭父子俩像是约好的,中午都没回来。可是,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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