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没有平时的笑容,回来一句话不说,钻进书房不出来,叫他吃完饭也不应。白露霜担心他出事,上前敲门,房间里随便回了一句。白露霜赶紧离得远远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万年笑容不变的公公,变成了冰山脸。除去上次薛陌殇那件事,还真没其他事能让薛茗如此不苟言笑。
最近府里事多,作为一个儿媳妇,她也不好问薛茗一些不该问的事。忍忍还是算了吧。如果公事,那她也不懂,私事的话就更不好掺合了。
☆、我愿君心似我心
院子里树木花草一并凋零,地上潮湿,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青苔,走在上面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此时,书房门被拉开,薛茗从里面走出来。抬头望着天空,犹如泼墨般,漆黑一片,周围除了偶有叶子落地之声,再无其他声响,天已经开始起雾,冰霜冻结厚厚一层。地上刚刚倒下的水,没多久便结上了一层冰。
从下午一直坐到天黑,心里打定主意。埋着头,顺着走廊,没走多远又停下脚步。沉思良久,又转身倒转回去。
叫来一名下人,让她去找来白露霜。
薛陌殇并未归,白露霜心里不住埋怨,赌气也就算了,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回家。小念又开始念叨一些无关痛痒之事,白露霜早已习惯,干脆不理她。敲门声想起,白露霜侧脸望了望门口,小念起身去开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位打扫院子的老者。
“少夫人,老爷找您。”
白露霜心下纳闷,薛茗平时很少主动跟她谈话,今日不知道有何要事?这大晚上的,抿抿嘴,随口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离开温暖的被窝,穿上厚厚的棉袄,两手套在袖子里。小念递给她暖炉,她也不要,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来啦。
薛茗在书房等她,一路上冷风直往衣服里灌,跑着赶去书房。书房里一股浓浓的书墨香,这味道闻起来犹如置身其中,让人全身舒坦。白露霜吸吸鼻子,希望多闻两下。
坐下之后,两手来回搓,时不时放在嘴边哈气。嘴里的雾气,随之冒出来。
“公公您找我有事吗?”
平静起身,脸上的表情更是平静。
“露霜啊,你嫁进县衙府也有一段时日,看你跟陌殇两人处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还以为什么事,只为这事大半夜的叫她来,也不妥吧。况且,别人知道了风言风语也不好,何况薛陌殇也不在。
“公公,您有事要不等陌殇回来再说,行吗?”
白露霜这话说得很明显,薛茗心里也明白她话里有话,知道避嫌。会心一笑,点点头。
“正因为陌殇不在我才找你来的。”
这话让她更加惊讶,心里更是挂着大大的疑问,什么话非要薛陌殇不在才说呢,这样合适吗?
“露霜啊,你来县衙府这么久,有没有听陌殇提起过他的身世。”薛茗端起他的紫砂小茶壶,轻轻抿了一口香茗。随口的一句话,让白露霜心生颤抖。
“没有啊,怎么了,公公?”眨着眼,抬起头看了一眼薛茗,又低下头去。烛火微微跳动,影子被拉长,映在墙上。
“今日筠桦夫人来找过我,提及关于陌殇的身世。最近陌殇总是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我怕他万一……”
歪着头想了想,这筠桦夫人来找薛茗,又跟薛陌殇的身世有关,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薛陌殇跟筠桦夫人有关系。难道薛陌殇便是当年筠桦夫人生下的私生子?原来谢思朗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令她意外的是这人居然是筠桦夫人。心里暗暗已经料到,不过,还是震惊不少。只是为什么筠桦夫人当年要抛弃薛陌殇呢?现在又想着要跟他相认,既然这样,当初又是何必呢?
“前两天,筠桦夫人来过府里,当时你和陌殇都不在。我正纳闷她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来县衙府了,当时派人去请陌殇回来,结果他生气的将筠桦夫人给撵出去了。”
呵呵,薛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摇摇头。相比她的狠心手辣,薛陌殇只是将她撵出去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当年她对薛陌殇做的那些事,简直心如蛇蝎,不配做母亲。如此狠心之事,只怕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虎毒还不食子呢,世间哪里有娘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陌殇本名叫柳朗月,是当年筠桦夫人和自己的相好所生。可惜啊,造化弄人,她那位青梅出马并不满于现状,跟一位官家小姐好上了,最后跟着官家小姐坐享荣华富贵,狠心将她抛弃。那时她已怀有身孕,留下她,家里也怕坏了名声,将她扫地出门。后来,生下那孩子在外漂泊了两年,又进得谢府做下人,被谢粼看上,两人走到一起。她嫌弃那孩子是个累赘,一次次想要将他害死,都没能成功。最后一次,是筠桦夫人在他的碗里下老鼠药,被他发现偷跑出来的。”薛茗说到后来,早已哽咽不已,白露霜起先也是惊讶无比,到后来真的听不下去,眼泪跟着往下流。
要有多狠的心,才会使出这样的心思,更何况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难怪薛陌殇跟着薛茗十几年从不提及过往,哪怕一丝一毫。试问这样的过往,谁会愿意提及?
“唉,造孽啊,造孽啊。”薛茗眼里的泪顺着脸上的皱纹,缓缓落下。纵使他这样的人,平时跟各种人打交道,这样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伸出手抹了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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