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啜泣着。自己之前还因为筠桦夫人的事,跟薛陌殇赌气。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可笑,什么事都不知道,还妄下定论,而他却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自己有事没事还跟他闹别扭,从未了解过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成亲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是他给了她无尽的关怀与体贴,而自己做得不及他一半,简直不配做他的娘子。
“筠桦夫人以前总想着摆脱他,现在又主动跟他相认,这算哪门子事?”白露霜鼻孔出气,两手一拍再摊开手掌,最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此时的她真希望自己有无穷的魔法,将薛陌殇心目中那些烦恼通通赶走。
薛茗紧握着拳头,‘啪’一声捶在桌子上。
从书房出来已是很晚,小念提着灯笼在门口等她。见她不苟言笑,神色凝重,跟随白露霜静悄悄的回房去了。
边走边告诉自己,以后要多为薛陌殇想想。尽量让自己冷清下来,不要东想西想,引起薛陌殇的怀疑。
房间里黑灯瞎火,看样子他还没回来。小念进去掌灯,房间里没放火盆,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直到小念端来火盆,她才感觉好一点。
薛陌殇回来之前,她一直没睡着,完全没有睡意,心里想着这件事。最后,薛茗还特意叮嘱先不要将此事告知薛陌殇,以免他情绪激动,做出什么意想不到之事。
直到后半夜,县衙府门口才出现一个人影,孤身一人走在黑夜中,显得很寂寥。
谢府侧院
此宅院虽说是谢府侧院,相比一般人家,那也算是豪宅。花园里依旧有着各色绽开的花朵,池塘里五颜六色的金鱼正悠闲的觅食,水里的荷叶早已干枯,毫无生机的飘在水面上。假山上流下的潺潺溪水,冒着层层白雾,犹如身处仙境一般。
谢思朗回来时,便直接去了母亲房里。听下人说母亲身子不舒服,他才急匆匆的将手里的事情交代给柳伯,赶着回来看一看。
推开房门,筠桦夫人正躺在床上休息,婢女见她进来纷纷躬身行礼。坐在床前,筠桦夫人侧过脸来打量自己的儿子。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偏心呢?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时候她总觉得薛陌殇是个累赘,要是那时没有丢下他,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唉,人老了,就开始念旧。
“母亲,您身子可好些了?”谢思朗的声音如山间清泉般美妙。
“没事,你不用担心。倒是铺子开张这么久了,生意如何啊?需要我帮忙吗?”谢思朗一听就头大,母亲每次一见他都为了说这些事,从未给过他信心。
“不用了,我能搞定。”
筠桦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叹了口气,望着帐顶发呆。也不知母亲近来怎么回事,老是郁郁寡欢,似乎有解不开的心结。在他眼里母亲就像是长在悬崖边的一颗大树,任其风吹雨打都是坚韧不拔,屹立不倒。
“你也老大不小,该是婚配的年龄了。昨日收到你父亲的飞鸽传书,给你指了一门亲事,改日跟我回去看看吧。”
谢思朗一听,并没大惊小怪。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指派亲事,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这次只怕也不例外。
“这次你别想着推脱,因为压根推脱不了。这门亲事可是楚王亲自做的主,皇上也默许。听说是皇上和楚王的表妹,尚书大人的千金。”
这下总算傻眼了,不过他依旧很冷静,冷静得筠桦夫人以为他这次会善罢甘休,不过还是提前打了预防针,“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你爷爷当年救得先皇一命,先皇将那块随身佩戴的玉佩赠与你爷爷。君心难测,皇上几次三番派人前来试探,就是怕我们谢家滥用玉佩之权,谋取利益。这次联姻,怕是想要借此牵住谢家。”
唉,又是这档之事,谢思朗不为所动。
“母亲,我要是爹,我就向皇上请命,求他收回那块玉。这样提心吊胆的,真是糟心。”
“闭嘴,以后切不可提及此话,尤其在你父亲面前。当年先皇曾许偌,见玉佩如见他本尊,谁敢不从。这几年,你娘能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还不是那些地方官员私下都知道此事,给以通融。不然你以为我谢家会有今天吗?”
谢思朗嗤之以鼻懒得跟她狡辩,反正母亲说什么都是理。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试图转移话题,“娘我听说您今日去见了县令大人?”
试探性的话语,不过筠桦夫人还是点点头表示默认,深深叹了口气,其中包含太多的无奈。
“去了又怎样,还是解决不了我的心病。”
“娘,不如这样吧,这件事您让我去办。”
“你去?”
谢思朗点点头。筠桦夫人一双敏锐的双眼盯着自己的儿子,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最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心病还需心药医
皎洁明月如银灯,挂在碧蓝色的夜幕下。周围珠霜凝结,给整个大地披上一层银装素裹。
已是半夜时分,街上偶尔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
此时宽阔的大街上,晃动着一个人影,顶着寒风不知该何去何从。身上一件粗布棉袄,已是破烂不堪,棉花从里面露了出来,跟黑夜的银装形成对比。脚上那双已经破烂的棉鞋,已无法再抵御严寒,脚趾头早已漏在外面,被冻得通红。身上这身行头还是他从一位老者身上强行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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