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福涨红了脸,隐晦地朝王丹枝使眼色,可对方却只顾着吃红薯,气得孙大福拿她没辙。
钱淑兰又重复了一遍,孙大福才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钱淑兰面含警告,“如果我以后再听别人说,你们家欺负我们家丹枝,我就让我的几个儿子找上门,好好正正你们家的家风。”
孙大福僵硬的黑脸更加尴尬了,但对着岳母这暗含警告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原本钱淑兰不想去孙家村的。但想到王丹枝在孙家日子过得这样苦,到底还是不忍心。
吃完饭,钱淑兰带着两个儿子上了马车。
钱淑兰让孙大福在前面赶着马车。借口说,大儿子不认识路,实际是不想王守仁顶风受寒。
孙大福信以为真,所以接过鞭子坐上马车。
其他人纷纷坐了上去。
钱淑兰坐在最中间,两个儿子坐在她后面。
钱淑兰让他们戴着帽子,背对着风口,倒也没冻着。
倒是孙大福身上穿得少,又顶着风,因为大炼钢不得不剪去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仿佛鸡窝一样。
孙燕铭嘴里吃着糖,被前后左右挡着,愣是没招一点风,这会儿不用自己走路,他心情颇好的唱起了歌。
他新近才学的,“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刚唱到这儿,孙大福仿佛应景似的正好陷进一个泥坑,差点把车上的人颠下去。
钱淑兰直接栽到后头。
她后面的王守仁被她压成受着惯性,也栽到后面,于是孙大福直接被他压倒,鼻子直接撞到马屁股上,一股尿骚味儿差点没把他熏过去。
他恶狠狠地想要骂娘,迎面就对上王守仁和王守义两兄弟凶狠的眼神。
他立刻怂了。转尔开始骂起了儿子,“你个小兔崽子,你唱得这是什么歌,差点让老子摔倒。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说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撸起手腕上的衣服就要过来揍。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孙燕铭却一脸凶狠,仿佛发怒的小狼崽,眼神冰冷,“你敢揍我!我就让我大舅三舅把你门牙打掉!”
钱淑兰一脸惊讶地看着狐假虎威的孙燕铭,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但没想到居然会充满戾气。他之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孙大福气得直跳脚,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钱淑兰眼急手快,直接一个反手打了过去。巴掌直接落到孙大福的脸上。
这一下就把众人给扇懵了。王守仁从马车上跳下来,想帮她娘的忙,揪着孙大福的衣领就想揍。
钱淑兰却喊住了他。她自己揍人倒是没什么,反正她是长辈,即使她打了孙大福一巴掌。他爹孙保贵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王守仁无缘无故揍人,到了孙家就不占理了。
钱淑兰皱眉看着孙大福,“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打孩子?燕铭是你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没驾好车,你冲孩子发什么火?”
孙大福狠狠地瞪了一眼孙燕铭,理所当然地道,“我自己的儿子我想打就打!”
钱淑兰气得直跳脚!往后退了一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瘪三,这是我外孙,不经过我同意,你想打就打!我让你蛮不讲理!”说着,也不让其他人插手,直接把孙大福打得抱头鼠窜。
王守仁和王守义是从他们各自的媳妇那得知他娘力气变得很大,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现在亲眼所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钱淑兰像是把王丹枝所受的委屈全替她发泄出来了。
如果王丹枝只是受那孙家老太婆的气也罢了,更可气的是这孙大福还打过王丹枝好几次。
她早就想收拾这王八蛋。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王丹枝和孙燕铭惊得一个劲儿咽唾沫,她娘(姥姥)好彪悍呐。
最后,孙大福被打得鼻青眼肿不停求饶。
钱淑兰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瞪他,“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家丹枝,我就让你每天都享受一次这个待遇。不信你就等着瞧!”
孙大福捂着脸,跪在泥地上,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
钱淑兰大声呵斥道,“赶紧赶车!我们还得赶回来呢。”
孙大福吓得不轻,立刻爬起来,也顾不上把裤子上的泥抹掉,重新赶车。
王守仁和王守义帮着一左一右推车。
等车轱辘出了深坑,两人重新跳上马车。
马车行驶大概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孙家村。
钱淑兰让孙大福把马车停在孙家门口。
孙家院墙上面贴满了白纸。现在布票非常难得,所以即使是至亲也没有披麻戴孝的。只是在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因为大炼钢,所以孙家婆子并没有棺材,而是选择土葬,人现在还摆在屋里炕上呢。
几个儿媳妇跪在堂屋中央那个设得很简陋的灵前,连张照片也没有,直接以衣物代替。
钱淑兰注意到,那是一件很旧而且还打着补丁的麻布衣。
放着衣服的大方桌下,是一个黑色的瓦盆。按照以往应该往里烧纸的。
但现在禁止四旧,所以瓦盆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根白色的蜡烛正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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