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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伞飘落在地那一刹那,祁舟辞目光微闪。
坐在驾驶座的张誓居微低下头,默不作声,或许他不该在看见夫人时提醒督军。
雨幕不停,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天青色油纸伞上,车来车往溅起一地水花,穿过布满雨幕的重重车窗,隐约可以窥见相拥的两人久久未动,张誓居却不敢再看。
祁舟辞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侧目的张誓居身上,沉声吩咐道:“把车开过去些,尽量靠近外街,等夫人上车。”
张誓居被祁舟辞锐利的目光看得心一跳,不敢迟疑,立刻启动了车。
轰鸣的车声并没有惊扰到外街尽头的两人,人潮攒动的嘈杂街头被颠倒为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天光里卷起了黑白之间的第三色。
玉微僵硬着身体任由萧今抱着,细碎的雨滑落眼尾,她抬眸望向深色天光里那一抹暗沉的灰,语气中仿佛也压上了一层拂不去的灰:“萧副参谋长自重。”
撕破寂静的熟悉音调响起时,语气中的那一抹冷色让萧今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寸扎在玉微腰间的手:“我……”
她截断了他欲出口的话,礼貌而疏远地道:“萧副参谋长有什么想说的不妨找我夫君叙旧,你与夫君是旧识,又曾一起留洋,想必有很多话可聊,我一介妇道人家,不懂家国大事。”
她一声声的夫君无一不是在提醒他,她已经是有夫之妇。
萧今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心间的酸胀一点点沉淀发酵,膨胀的酸涩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咬紧后牙槽,装作没听见玉微的话:“我很想你。”
玉微唤道:“萧今。”
萧今的唇角流连在玉微发间,鼻息间是她身上清浅的香,他心间的杂乱浮躁一点点散尽,夜夜梦里那些过往在此刻消失得干净,他听见她宁静的声音,扯开唇角:“嗯?”
玉微闭了闭眼,敛去眼中多余的纷杂与深入骨髓的恨意:“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你离开北城那一天。”
她质问道:“你忘了吗?”
你忘了吗……
他没忘,这些日夜以来,从不敢忘。
他只是后悔了,自她那日离开萧公馆之后,自他在那个雨幕下重新睁眼之后。
后悔那些本该属于他的,都被祁舟辞夺走。
后悔他落得那般下场。
想起祁舟辞,萧今立刻收敛起眼底怀念的神色,选择性的忽略了玉微语气中的冷淡,不容拒绝地道:“等等我,我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知道你嫁给祁舟辞是因为玉珅逼你,你别无选择。”
逐渐滂沱的雨声和萧今笃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落入玉微的耳中,她颤了颤眼睫,雨滴滑落,心里有了个大概,郑重其事地道:“我心甘情愿嫁给夫君,并非别无选择。”
萧今的脸色在玉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沉了下去,心尖发冷,想起那日从管家口中得知的玉微冒雨前去找他,一颗心沉沉浮浮,半晌,他板正玉微的身体,让她目视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气那天我没见你,但我不见你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
他的手颤抖地轻抚在她冰凉的脸侧,他眼底有墨色极速闪过:“我那天没在萧公馆。”
玉微在转过身那一霎那,隔着雨幕望着萧今。与祁舟辞的矜贵俊美中微带刚毅不同,萧今仿佛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兵不血刃,轮廓如刻,立体阳刚。
玉微微眨眼,无意识地反问:“没在萧公馆?”
见玉微脸上隐有松动,便知道事情还有圜转的余地,萧今掩去了眼底那抹暗色,赶紧解释道:“我出去了,告诉管家不见客,没想到他把你也堵在了外面,还自作主张告诉你我不想见你。”
玉微似有犹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我。”
萧今目视着玉微,一字一顿地解释:“我那天去了百货公司,百货公司的人都可以证明。”
他拿出时时刻刻放在身上的项链:“我去给你买项链了,我知道你喜欢铃兰,安汇前些日子刚出了这款铃兰项链。”
玉微的目光落在那摇曳在微雨中的莹白铃兰上,眼中涌动的神色在越来越密的雨里逐渐沉寂,语气恢复平静:“就算我信你,那又如何?”
萧今握着铃兰的手收紧,勉强地笑着,问:“喜欢吗?”
玉微摇头,不置可否:“它不属于我。”
“它属于你。”萧今装作没听懂玉微话外之音,俯身把项链扣在玉微脖颈间,莹白若玉的脖颈间素雅的铃兰幽幽绽放,与宛若凝脂的肌肤相得益彰,美得耀眼夺目。
但一想到这样的美被另一个男人欣赏过,拥有过,他心间压抑下的癫狂隐有复苏的念头,她并不唯一属于他,这个事实在此刻无比清晰。
萧今眼眸中蒙上一层凉意:“你会属于我。”
颈间袭来的冰凉让玉微垂眸注视着脖颈间的铃兰项链,她扯动唇角:“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铃兰吗?”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不加掩饰的占有眼神中,他眼里的掠夺欲.望太明显,她根本无法忽视。
萧今一愣,显然没料到玉微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答案,但空白一片的记忆显然给不了他答案,思忖片刻,他答:“铃兰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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