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慕:“父皇英明。”
隆平帝:“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徐程慕:“儿臣以为程域必不会谋逆,此事多半是误会。”
隆平帝突然沉下脸,“你既然认为是误会,那为什么要纵容手下的人告发?用的还是谋反的罪名。这件事是不是你授意的?”
徐程慕急忙跪下:“父皇息怒,此事儿臣真的不知情。”
隆平帝盯着徐程慕的头顶看了半晌,脸色缓和下来,“起来吧。”
徐程慕站起身,“谢父皇。”
隆平帝坐下,“你也坐吧。”
“谢父皇。”
隆平帝的目光越过徐程慕看向大殿门口,外面是耀眼的阳光,殿内较之外面暗了很多,他除了两边的门框什么都看不清,“我们自起兵以来,父子兵一起上阵,尤其是程域战无不胜立功无数,他的功劳世人看在眼里,但是你的功劳朕也记在心里。”
“是。”
“你是我们大赵的太子,是大赵的储君,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程域,”隆平帝突然提高音量,“他就是立再多的功那也是臣,在朕这儿他是‘儿臣’,将来朕百年之后,在你那儿他是‘臣弟’,君是君臣是臣,泾渭分明。再者说,臣子立的功归根到底是谁的?还不是君主的吗?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
“谢父皇教诲。”
隆平帝又看向徐程慕,脸上已是一个父亲的神色,“平日我们父子俩这样聊天的机会不多,今天朕就跟你好好聊聊。来人啊,上酒。”
内侍端上酒,徐程慕接过来给隆平帝倒上,“父皇,请!”
“慕儿啊,你说说你理解的为君之道是什么?”
“儿臣、儿臣愚钝……”
隆平帝一挥手,“嗨,让你说你就说。”
徐程慕放下酒杯,“是,儿臣以为,君乃天下之主,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无志,不君。”
隆平帝呷了口酒,“何为志?”
“志者,上及天,下通地,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
“那立志之后呢?”
“志立而后谋,谋之一,是为术,谋之二,是为决,某之三,是为学。”
隆平帝点头,“书读得不错,但是还要贯通理解,术、决、学这三谋固然不错,但是还不够,朝堂之上人才济济,你还要学会‘辨’,你要辨清他们的本性,有些人才你要以权术相御,有些人才则不能用权术,你要和他们性情相契、意气相投才能事半功倍,这样你才能得众力相扶,成就大业。做皇帝,你要学的还很多,不过没关系,朕会慢慢教你,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都能学会的。”
“谨遵父皇教诲。”
隆平帝握着酒杯,往后靠倒在椅背上,回忆道:“之前也问过程域类似的问题,这小子说什么‘为君之道,应以教令为先,刑罚在后。’话虽然没毛病,但是终究是差了点意思啊。”
“程域他、他心地善良,所以……”
“所以他不如你。”
徐程慕低下头。他知道,这是父皇让他放心的意思。
“前朝的魏图隐居在甘茗山,你找个时间去请他来做个官吧,晾了他这么久也够了。”
“父皇,此人儿臣早有耳闻,什么博闻强识上通天文下达地理不过都是虚名罢了,而且说是隐居却时常在甘茗山呼朋招友饮酒作乐,如此高调哪里还有半点隐居之意,此人有名无实不值一提。”
“慕儿啊,这便是用人之策了。你我皆知,魏图是获得虚荣假誉的人,但是天下人不知啊,魏图的虚名,四海皆知,我们若不用他,没有办法跟天下人解释不用他的理由啊,就是解释了百姓们也不会信,他们只会觉得,欸,我们老徐家不礼贤下士,不重视文化人,啊,还对前朝才子有偏见有芥蒂。是,魏图此人是无实才又高傲,但是晾他这么久也够了,现在该是我们要借助他的威名和影响的时候了。而且,你不能派人去,你得亲自去,这样一来他必定会对你感恩,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用恩情来驾驭他来。用人,可是个大学问啊。”
徐程慕垂头拱手,“儿臣受教。”
徐程慕心思重重地走出颐神殿,猝不及防地迎来了满脸满身的阳光,他眯起眼睛抬手挡了挡。殿外等候的林谨言看到沐浴在阳光里的太子,激动得不能自已,浑身有着金光的太子必定是真龙天子无疑了!
徐程慕要去皇后的仁明宫。林谨言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道:“殿下,依臣之见,这段时间您还是少去仁明宫的好。”
徐程慕不理,“你不用管这些,你先回去。”
林谨言尤不放弃,“您如今与域王闹得不愉快,现在去仁明宫,恐怕皇后娘娘会不高兴。”虽说太子殿下也是由皇后娘娘一手养大,但终究只有域王才是皇后的嫡亲儿子。
徐程慕蓦地停下脚步,转身逼近林谨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其他的事都听了你们的,怎么?现在连我的私事都要管吗?”
烈日下,林谨言被太子看得竟生生冒出了冷汗,“臣不敢。”
52书库推荐浏览: 韩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