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正盘算着如何去天界,却忽的闻到一股浓重的花香,抬眼望去,魔界大半地界,竟开出了绚丽多彩的花。
锦觅?
除了花界少神,怕是无人再有这样的本事。她来魔界了?不好,现在的局面她恐怕受不了。虽然不喜锦觅,但,同为女子,她知晓这般滋味。
锦觅满心欢喜地来到忘川河畔,却只见那俊美的男子将穗和拉入怀中,轻轻地说道,“下月十五,便是婚期。”一时之间,她只觉天崩地裂。她想阻止,但她有什么资格?在他身死神灭之际,是穗和护他,以自身灵力养着他那一魄,而自己,自己亲手杀了他,杀了那个以命爱她的凤凰,她有什么资格?
不知何时,他走到她的面前,面色没有以往那般冷峻。
锦觅抬头,剪水双瞳里泛着他的影子。她哽咽道,“凤凰……”
旭凤忽的心一软,她总是有方法让他丢盔弃甲。他贪婪地看着她,她似乎又瘦了些?看来润玉对她不好。但,好与不好,与他再无关系。今夜之后,她应当不会再来了,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真好,以后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旭凤拿起手中晶莹剔透的物件,细细摩挲了一下,这是曾经他放于自己一魄之中护着的东西,如今,却该物归原主了。
“水神所赠,太过贵重,如今物归原主。”伸手递出那春华秋实,他袖袍下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恍惚记得,那时她一脸烂漫,眼里溢满了柔情,对他说,许你一刻的春华秋实。那时,她是不是就已经想好如何要自己的命了?其实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他的命,她若想要,他给便是了,可,为什么,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好想问,锦觅,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
你可曾爱过我?
从未。
好一个从未。
我既与觅儿联手杀你一次,便可以杀第二次。
旭凤,你还在怀念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真的要再一次死在她手上,你才甘心吗?
锦觅愣愣地看着那春华秋实,寰缔凤翎已毁,若她收回春华秋实,她与他,最后的回忆,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她说不出话,一味地往后缩,对自己的真身,避如蛇蝎。
旭凤愣了楞,她如今又是要做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他将春华秋实塞到她手里。二人拉扯之间,春华秋实掉在地上。
锦觅慢慢地蹲下,捡起那春华秋实,捂着自己的心口。旭凤当下就想扶起她,但,终究把手收了回来。
旭凤,你与她,再无可能。
别再一厢情愿了。
“凤凰,我爱你。”锦觅鼓足勇气。
爱?
爱我?
爱我你杀我?
多可笑。
“旭凤记得,当年九霄云殿魂飞魄散之际,水神曾赠与我两字……”旭凤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从……未……”
疼吗?旭凤,你疼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为什么要这样,你才狠得下心?这个女人,从前也是这般,骗去你的心,骗去你的命。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那时候服了陨丹,我不知道什么叫爱,凤凰,你相信我,真的,我爱你……”锦觅摇着头,倔强地解释,可这苍白的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好恨,好恨当初的自己,如果可以,她宁愿一刀捅死自己,也绝不让凤凰受伤。
“陨丹?水神扯谎的能力倒是越发好了。”旭凤只觉可笑,不爱便是不爱,她何必如此骗他,可明明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的谎言,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想相信她。“够了,水神若在说一次爱我之缪言,说一次,剐一次。”
锦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扭在一起。
他如何会信她?
从前,他问自己时,自己说的从未。如今,她想说时,他却不再相信。锦觅啊,锦觅,是你亲手葬送了这段真心相待的感情。如今,他还活着,已是上苍最大的垂怜,你,还在期待什么?
“这春华秋实,你当真不要了吗?”她看向一片黑白的花海,想起那日她为他种的凤凰花。
旭凤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他不能再待在这里,再如此,他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锦觅看着那春华秋实,忽的就笑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春华秋实是她为他准备的,他不要便毁了吧。
手上使劲,春华秋实缓缓破碎,溢出淡蓝色的灵力碎片。冷冷的,柔柔的,顺着她的手流下,就好似,当年她错杀他时,她手上缓缓流动的血一般,细腻,粘稠,无边无际。
一直在旁隐去身形的桃花微微皱眉,看向天上的血色霜花。若她没闻错,那春华秋实的气息与锦觅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宛若一体。
能唤花界的花……
莫非……
锦觅忽的吐了一口血,摇摇欲坠。
一股淡淡的冷香传来,桃花看向天际,不再犹豫,一切还未弄清楚,她不能死。
上前扶住锦觅,桃花转身跟上旭凤,前往禺疆宫。旭凤正孤零零地坐在大殿之上,醉眼朦胧。
“今日的桂花酿似乎不够好喝,怎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旭凤低头喃喃道。
忽的,他猛然抬头。眼神之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却在看见桃花之时霎时湮灭。他偏过头,不看桃花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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