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实在路口停得车,围观人群大多都挤在这里,付嵘生被搀扶得下了车。先前特警大队的老章已经通过电话,看见付嵘生,也朝这边走来。
付嵘生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孙子呢?”
“付峥被我借用了。”老章眉头紧蹙,欲言又止,最后快速而低声的说。
“什么?!”
“他一直都是最好的狙击手,对这边地形也熟悉,跟我孙子也是老搭档,你放心。”
付嵘生稍稍松一口气,“那个呢?”
“老付,你来。”
老章低叹,胳膊拦着他的肩膀,往警戒线外面走,“……付岭在里头。”
“里头?什么里头?”
付嵘生话音刚落,里面一声剧烈的枪响,打在侧面的玻璃上,哗啦一声,所有碎片滚在地上。
人群传来惊恐的尖叫,旋即听见女谈判专家的声音:“你们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慢慢谈,请不要伤害人质!不要伤害人质!”
付嵘生脸色大变,“在里面?”
他重咳一声,转过头,望向银行门口。
空无一人。
只有剧烈枪响后血腥的寂静。
他眼光不敢置信地扫了扫,环顾周围,最后只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煞白的、有几分熟悉的女人面孔。
付嵘生这时已顾及不了太多,很快掠过她的脸,心急地继续寻找付岭。
可是,都没有。
姜可对上了付嵘生的目光。
不过一瞬,她便垂下了眼睫,想到付岭,心里满是愧疚和焦急。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再没看见付岭,只有付峥镇定又匆忙地把她拉到一边。
她抱紧手臂,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付峥去了哪儿,心情惶恐。
第47章
冬季的法国梧桐已经凋敝,树叶枯萎,枯瘦的枝干随着风一抖一抖的。
付峥拿到对讲机的那一刻,只感觉陌生又熟悉,原来这么几年,好多感觉仍没有忘。
他右手的伤刚刚痊愈,在大幅度的活动时仍会隐隐作痛,此刻拿起狙·击·枪,枪托撑在露台的边上,勉强还是可以支撑的。
观察手是老章的孙子,也是他过去的搭档,望向他晦暗的脸色,声音极低:“雾这么大,能行么。”
付峥没有说话。
世界寂寞又空旷,淡淡的雾气如天然的一层屏障,而瞄准镜里,虽然隐约,但能看清银行一百米外的银行入口。
付峥眼底的一切,就是十字分割的一切。
遥远的距离,因为瞄准镜而近在眼前,这种感觉令人无端紧张,甚至能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声。
因为要拍结婚照,他穿得是衬衣和西裤,明明是肃杀的冬日,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衣领黏贴在脖颈上,难受发痒。
小章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听得出来歹徒还是在谈条件。
付峥面色冷肃,心神专注,侧面如凝固的塑像,一动不动。
只有下颌微微收紧,身体愈发紧绷,也证明他听见了对讲机里的内容。
“歹徒要五十万现金,和振武那辆押运车,银行里面人质大概八个,我们没办法朝银行内部开枪,押运车也是防弹的,歹徒上车一定会挟持一两个人质。我们的机会,就是他们从银行出来,到上车之前,想办法击毙。”
“有信心吗?”
*
另外一边,姜可被拦在警戒线外面,探着脖子往内部看。
银行里面黑洞洞的,十分安静,就连歹徒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警车发出的鸣笛声。
像是再给充足的时间考量。
“你们先不要激动!上级已经答应了你们的请求,押运车就停在银行门口,请不要伤害人质!”
“不要伤害人质!”
押运车已经开到银行门口,司机也推开车门下来。
银行仍是没有动静。
“五十万现金就在车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姜可注意到,付嵘生脸色已十分难看,皱纹深刻,老态尽显。
气氛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约摸五分钟后,有几个男人女人从银行门口狼狈跑出来。他们脸色苍白,眼睛湿润,腿肚子还在打颤,眼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敢置信,用力地喘着气。
放出了一批人质。
可惜其中独独没有付岭。
姜可深吸一口气,心快被攫到胸口,浑身发寒,对付岭满是担忧和惊慌。
她一直不被付峥的家人喜爱,但只有付岭,绅士又可爱,对她也是打心眼里的亲近。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成天来找他们,不会来民政局要为他们庆祝撒花,更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姜可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爷爷!!”
带着哭声的声音一瞬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付岭被其中一个高壮的男人拎着后脖领,从门口走了出来。
付岭不过才几岁,饶是他平常再冷静成熟,内里也不过是个孩子,原本还强忍着,一点不怕,只是看见最亲近的爷爷就在附近,所有积蓄的泪水哗啦一声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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