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希一哽,眼睛因干涩而刺痛,她用力眨了眨也没能把眼底的灰败掩去。
“怎么会这样……”曾望盯着燃烧的香纸,失神地反问,“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
曾希抿紧唇摇头,声音嘎哑粗粝:“不是的,小望。”
她这么回答着,心里也忍不住反问。
“这个世界真讨厌,活着真没意思。”曾望咬牙自暴自弃地说。
曾希吓一跳,生怕她一时想岔了,忙往她那挪了挪,伸手揽住她,小心地轻拍她的背:“小望,你别乱想,千万别……”
她哽噎着:“我就只剩下你了。”
曾望依进她怀里:“我也只有你了。”
……
葬礼后,曾希曾望处理完相关的后事就离开了白云镇,逃离了镇上人或同情或喟然的目光。
从此她们在白云镇就没有家了。
离镇那天天色昏沉,下着蒙蒙的秋雨,携来一层寒意。
曾希和曾望在车站分别后就搭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在车尾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雨下得愈加大了,雨声淅沥,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旧景重现,就像妈妈去世那时整个世界笼罩在阴雨里,她的耳边充斥着雨水的啼哭声。
可怕的呼应,像一个巨大的玩笑。
公交车徐徐地停在一个站点前,车门开启,有人打伞下车,有人收伞上车,车厢里稍有了些动静,不一会儿就消弭在关门声中。
曾希察觉到身旁坐了人,还未扭过头去看,耳朵里就被塞进了一只耳机,淡淡的吉他音淌进耳朵里。
曾希回头愕然:“你怎么……”
早先林穆阳打电话询问过她几时回来,她也只笼统地说了句今天,就是没告诉他具体时间。
林穆阳看着她的脸颊,抬手帮她揩了未干的泪痕,曾希垂下眼睑,躲开他的视线。
“你不告诉我时间让我接你,我就只能在公交车上堵你了。”林穆阳说,“你来得还挺早,我才上第八辆车就等到你了。”
汽车站直达庆大的公交只有一班,林穆阳担心汽车站人多会错过她,他猜她如果到了庆城市里大有可能会搭公交回校,因此就一直守着这班公交车等着她。
曾希鼻头发酸,看着他不知怎的觉得漫天的委屈想要倾诉可抿着嘴就是说不出一句来。
林穆阳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轻声说:“跟我回店里?”
曾希之前不告诉他回来的确切时间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不着魂的模样,没见到他之前,她觉得自己能够扛过去,就如同上次妈妈去世那样,可一见到他,她那颗伪装的心就不自觉地卸下盔甲,异常脆弱。
“好。”
……
到了“tone”,曾希看到店门禁闭,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店里也没有人,她问道:“今天没营业吗?”
“嗯。”林穆阳开了门往里一推示意她进来,“我猜你想安静呆着。”
曾希心旌蓦地一动,眼眶微热。
林穆阳带着她上了二楼,握了下她的手觉得冰凉无比,皱了皱眉搬出了冬天才用的“小太阳”放在沙发旁。
“坐这儿,暖和。”
曾希顺从地坐下,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热乎起来了。
林穆阳又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看她双眼略微浮肿,眼下也有两抹乌青,心里明白她这几天大概都没怎么休息。
他帮她理了理鬓发:“早上吃了吗?”
曾希双手捧着水杯抿了口水后才答:“吃了点。”
林穆阳知道她平时就吃的少,她口中的“吃了点”大概就等于没吃多少。
考虑到她有胃病,他立刻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曾希仰头看他,心里大致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不用——”
林穆阳揉揉她的脑袋打断她:“坐着等我。”
林穆阳利落地转身就走,曾希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几天来心尖上覆着的一层冰雪因有了暖意而开始融化。
她贪恋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转念又觉得有些羞耻负罪,至亲离世,她本该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悲恸中才对。
连日来的奔波操劳所积攒的疲倦一旦松懈了精神就如决堤的海水般瞬间袭来,曾希趴在沙发扶手上,渐渐抵不住涌上的困意,阖上了眼皮。
林穆阳回来时就看到她双手搭在扶手上,敧斜着身体将脑袋搁在手臂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将手头上打包回来的粥放下,走进房间里抱出一条毯子,俯身替她盖上。
林穆阳没退开,盖好毯子后就蹲在她跟前,仔细的端详她的睡颜。
“小太阳”的光打在她身上,暖光勾勒出她的线条,下巴处尤显分明。
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他目光往下,落到她交叠的双臂上,他注意到她腕口处有一条细小的红痕,看样子像是蔓延进袖下的手臂里,他拿手轻轻触碰了下,想起之前她也不小心划伤过这里。
林穆阳盯着那条红痕看了会儿,抬手帮她把散落的长发勾到耳后,又掖了掖毯子,这才起身拎着粥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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