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穆阳回到店里时曾希还沉沉地睡着,她蜷在沙发上就像一只躲懒的猫。他蹲到她身旁,看着她鼻翼规律地翕合,睡容平静,心里松了口气。
没做噩梦。
他转身坐在地板上,屈起一只腿背靠沙发边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呆坐着。
他想起他哥刚去世那会儿,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整片整片刺眼的猩红色。从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后来的心如死灰,他深知这个过程如何耗尽生者的心力,这也是他百般哄诱她休息的原因。
能睡着,一切就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林穆阳微微偏头看她,她轻缓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生活是一条颠簸的小船,永远到不了命运的彼岸……”
他没由来地想起《命运》里的这句歌词,命运对他们的待遇不尽相同,它热衷于开不同的劣质玩笑,它是一片无际的汪洋,所有人都在上面漂泊,有人扬帆乘风破浪,有人一叶扁舟悠游自在,也有人身抱浮木挣扎求生。
他和她都是浮木求生者,茫茫人海中,他们相遇了,明明都在漫无涯涘的汪洋里浮沉,可他们都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救赎者继而并肩而行。
两根浮木便是一乘小舟,即便不能劈风斩浪,也有人风雨同舟了。
曾希不合适?林穆阳想,再合适不过了。
……
曾希一觉醒来时,眼前一片昏黑,她恍然在梦中,眨了眨眼睛才觅到一点光,那是“小太阳”投射出的微薄的光线,借着这不甚明亮的光她看到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轮廓趴在沙发上,和她的脸相距不过一拃。
她本想起身,动了下发现盖在身上的毯子被他压在了手下,她怕扰醒他,一时动也不敢动,老实地趴着,睁着眼睛看他。
一觉醒来身边人是他让她有些新鲜又夹杂着温情,曾希贪恋这种感觉,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片刻可以无限延长,天地之大她只要这一隅。
“好看吗?”趴着的人突然说了句话。
曾希一惊:“你醒了?”
林穆阳抬起头,转了转有些发僵的脖子:“和你差不多同时醒的。”
曾希掀开毯子坐起身,想到自己刚才目不转睛地盯了他那么久,有些发窘,低声说道:“那你怎么不出声。”
“想看看你会对我做什么。”
“嗯?”曾希不解。
“摸脸偷亲之类的。”林穆阳坐在地上微抬头看她,“看来电视电影都是骗人的,还是要主动才行。”
他说完一手撑着沙发,身子往上一探,偏头精准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曾希有些懵,回过神来脸上立刻燥热一片。
林穆阳揉了下她的脑袋,起身把灯打开:“饿吗?”
曾希眯了下眼,摇头。
“不饿也得吃。”
外面天色全黑,曾希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过九,她没想到自己一觉居然睡到了这么迟。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起身把毯子叠好,等林穆阳从洗手间出来时对他说:“时间有点晚了,我要回学校了。”
“要回去?”
曾希点头:“今天要找辅导员销假。”
“好,我和你一起。”
林穆阳带着曾希去吃了个晚饭后才带她回校,送她到宿舍楼底下时,心头又有了顾虑。
“有事给我电话?”他不太放心。
“好。”
曾希和林穆阳道了别,爬楼回到宿舍时,开门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三人的目光。
耿思甜见她来了,眼角一挑就尖着嗓子说:“哟,丧事办完了?”
曾希咬了下唇,低头走到自己位置。
“我听我妈说你奶奶是脑溢血死的?”耿思甜不依不饶,“本来还以为你奶奶命好,你家房子塌了没压死她反而自己病死了。”
她拔高音调:“现在镇上的人都说你们姐妹两个命里带煞,是克星,把家里人都克死了。”
曾希攥了下手,指甲掐进手掌心里。
她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真有喜欢落井下石,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踩踏作践别人的伤处能从中获得什么?
曾希很想驳回去,可她向来不擅与人作口头上的争执,且她也不愿学狗咬狗落得一嘴毛。
以前耿思甜为难她时,李辛霏总会挺身而出,可现在……
曾希偷眼看了下同侧床位的李辛霏,从她进宿舍开始她始终拿着手机在看,对于耿思甜难听的嘲讽也是充耳不闻。
曾希心里有点酸涩,她清楚地看到了她和李辛霏之间的裂隙愈来愈大。她不是没想过去填合去弥补这道裂隙,可现在让她放弃林穆阳,她做不到。
被阳光温暖过的人更难以忍受寒夜的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新疆太阳还没落下,更新不算太晚
☆、五十七
五十七
曾望回到学校时上午的课程还没结束,她也没那么好学赶着去上课,就独自回了宿舍,在宿舍里干坐着。
窗外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敲击着玻璃,整栋宿舍楼在雨中被隔绝开来,她像是被丢到了一个孤岛上,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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