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公主美意,本王领了。”他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日头正盛,公主金枝玉叶,还是回寝殿多加歇息。”
冷凉的目光倾注于眼前女子,昭华公主身穿翠色荷叶袖夏衫,下系碧色丝裙,丝裙覆着雪白薄纱,如雪如雾,增添几分飘逸灵动。她一身的翠碧娇软,衬得肤光胜雪,宛若一枚上佳的碧玉静静卧于冰冽流泉里,碧色愈发纯粹莹亮剔透。乌光水滑的灵月髻珠翠点缀,插着一支镶嵌着碧玉的叶脉金簪,更添几分林下风致,秀姿楚楚,娇弱动人。
今日的妆扮不同于往日的华贵艳丽葳蕤,取其青翠灵动,似碧玉天然雕琢。
慕容裳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有错。
如御王这般阅美无数的沙场将帅、帝京贵胄,寻常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因此,今日她花了不少心思在妆扮上。
看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她喜上眉梢,仪态更加绵软,微笑更加温柔,语声更加清脆,“王爷尝尝玫瑰露吧。”
尔后,看向元秀和内侍,示意他们退出去。
内侍在上书房伺候御王五年,深知他的脾气性情,可不敢因为公主一个眼神就退出去。
直至御王递来眼神,内侍才退出去。
殿门半掩,殿内暗了几分,浮荡的天色光影里,慕容裳痴痴地凝视他。
“王爷,此生此世,本宫非你不嫁。”
她语声柔软,坦坦荡荡地表明对他的思慕与长情。
最简单的语言,最刻骨的情愫。
“公主厚爱,本王愧不敢当。”慕容彧站起身离开书案,语声依旧淡漠如秋水,“此乃婚姻大事,太子和礼部正为公主筹备驸马招选比试,不久就会为公主择定驸马,还请公主安心等候。”
“王爷胸怀天下,容不下本宫一个弱女子吗?”他的意思,她明白,顿时觉得似有一桶冰水自头顶浇下,四肢冰凉,可又因为他的懦弱而气愤,怒火不断地上窜,“王爷是不敢抗旨么?王爷独揽朝政,权倾朝野,杀伐决断,竟然也会……”
“公主误会了。公主的驸马是四大世家子弟也好,是名门公子也罢,却一定不是本王。”
“为什么?”
“公主万千宠爱,帝女韶华,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多少青年才俊官员思慕,多少世家子弟求娶。本王心里有家国,有社稷,有苍生百姓,唯独没有公主。”
慕容彧语声沉缓,淡淡的冷漠,如刀锋嗜血,似剑尖锐利,直直白白地告诉她,他,不喜欢她。
慕容裳双腿发软,无法克制地往后趔趄两步。
刀锋划过心口,剑尖刺穿灵魂。
她小脸发白,极致的白,四肢冷彻,似被冰块包围。
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不好,他竟然这般拒绝,这般毫不留情地拒绝她的情意。
她盯着他,美眸流波微漾,水光盈闪,眉目凄楚,泫然欲泣。
这究竟是为什么?
“王爷已经有意中人?”慕容裳竭力克制才使用自己没有动怒,才没有失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容彧的深眸浸透了森凉,眉宇间泛着几许傲然,“本王此生此世只会娶入得本王心的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绝非公主。”
第1卷:正文 第056章:决绝
是戳人心窝的利刀,是贯穿灵魂的锐剑。
慕容裳内心剧痛,鲜血直流,被虐得体无完肤。眉骨酸涩,泪水涌出,她却梗着脖子昂着头,那泪水便蓄在眼眶里,盈盈流淌不肯落下,倔强骄傲撑着她的脊梁骨,更添几分凄楚动人的韵致。
美人泪盈于睫,纤长的睫羽也染了湿润的水雾,迷濛氤氲,眼波如碎羽,芳心碎在殿内死寂的暗影里。
这般娇弱情致,世间男人见了,无不心生怜惜、呵护之情。
唯独他,依然冰冷以对,毫不动容。
“王爷铁骨铮铮,就这般心硬如铁吗?”慕容裳犹不死心,渐渐的将那泪水吸回去,“历代公主的驸马无实权,不出仕,可也有例外。王爷天纵英明,若论朝中治国安邦谁为最,王爷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只要本宫在父皇面前说几句,王爷只会更风光,权势更滔天,绝不会变成养尊处优、投闲置散的驸马。”
“公主所说,本王并不担心。再者,若本王想有一番作为,从来只靠自己双手,绝不会靠女子得利。”他傲岸的身躯铁骨狂傲,眼角飞落一丝不屑。
“是本宫说错话了。”她吸吸鼻子,大有一副宁愿忍辱负重也要得到他的神态,“迎娶本宫,王爷便是锦上添花,荣宠更盛。婚后王爷想纳多少侧妃、侍妾,本宫绝无异议,即便王爷要给那个喜欢的女子多少宠爱,本宫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公主这般纡尊降贵、委曲求全,又是何苦?本王相信,比本王更适合公主的驸马,大有人在。”
“王爷当真不再慎重思虑一下?”
慕容裳盯着他,那张名动帝京的俊颜布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双墨玉般流辉的眸子从未收纳过自己。自己这般低声下气求他,这般放下骄傲,宁愿自己独守空闱也要嫁给他,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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