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见至亲的妹妹身首异处,不想亲自送昭华上刑场,然而,一条条冤死的亡魂在她的午夜梦回里凄惨地呜咽,甚至撕扯着她的灵魂,哀求她为他们伸冤报仇。她无法无动于衷,无法置家国刑律于不顾,无法私心包庇。
“萧贵妃寿宴那日,莫名地失踪,被一个轻功绝顶的人带出青鸾殿,最后从凌风阁坠落。萧贵妃不是自尽,凶手以一种十分高明的手法杀人。”慕容辞取出一样东西,接着道,“这是宜州产的天蚕丝,锋如刃,柔似水,利可穿甲,可用作兵器。凶手同样伪造了一个坠阁自尽的假象,企图瞒天过海。”
“这天蚕丝是在凌风阁萧贵妃坠下的地方找到的,其长度足以绕萧贵妃的腰身一圈,再绑在朱栏上。在天蚕丝刚断的时刻,凶手以一颗小石子为暗器,解了萧贵妃的穴。她在清醒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身亡。而在凌风阁下面观看的所有人,都以为萧贵妃跳阁自尽。”沈知言朗声道。
“凶手轻功绝顶,对皇宫的地形极为熟悉,才可能避过侍卫的耳目将人无声无息地带走。”她竭力压下悲怆的情绪,冷静道,“元秀身怀武功,轻功不俗,皇妹,你指使元秀杀害萧贵妃,又是为了什么?”
“殿下指控奴婢杀人,可有证据?”元秀嘴硬道。
慕容辞又取出一卷天蚕丝,冷冷地讥诮道:“这是琴若从你住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今早你还闯入东宫找这天蚕丝,可惜你没能成功。”
琴若道:“今早奴才和闯入东宫行窃的贼人交过手,伤了贼人的左臂。”
她火速过去,用力地按压元秀的左臂。
果不其然,元秀吃痛而眉心紧蹙,左臂的衣袖透出淡淡的血色。
琴若踢中她的膝盖后方,要她跪下,接着喊侍卫进来,押住她。
沈知言十分地佩服殿下,就连萧贵妃这桩命案也侦破了。
慕容彧瑰美的雪颜缭绕着刺骨的寒气,“为什么杀萧贵妃?”
陡然,惊电一闪而过,惊雷于天际炸响,似要撕裂大地,撕裂整个人间。
巨大的声响令所有人剧烈地一震,吓了一大跳。
慕容裳下巴微抬,引颈冷傲道:“因为她该死。”
“如何该死?”慕容辞疾言厉色道,“即便她该死,你也不能私设刑堂!”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是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爱慕御王,并且勾引御王,不知廉耻。像她这种淫贱之人,臣妹要为父皇惩治她!”慕容裳的嗓音干嘶暗哑,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烈焰。
乔妃一愣,萧贵妃勾引御王?
慕容彧剑眉微压,忽然想起与萧贵妃决裂那夜,他察觉附近有动静,不过事后鬼影说那人轻功不俗,发出动静之后便迅速逃窜,眨眼之间就没影了。
想必那个偷窥之人便是昭华公主的近身宫女元秀。
“王爷,像萧贵妃这种心术不正、淫贱无耻的贱人就该送她去阴曹地府,王爷不觉得本宫做得很对吗?”慕容裳如画如玉般的眉目布满了骇人的狠戾杀气,平日里那个美艳温婉、端庄大方的昭华公主,如今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阴戾狂乱的杀人女魔头,令人头皮发麻,“王爷,当萧贵妃在你面前搔首弄姿,或是碰触你的衣袍、肢体,或是你听到她那淫荡的声音,你不觉得格外的恶心吗?”
“裳儿,你糊涂啊,杀人要偿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母妃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忘了吗?”乔妃濒临崩溃,绝望攫住她,溃乱击败她,让她六神无主、仓惶无措,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嘶哑地喊,“裳儿,你跪下!”
“此乃本王的私事,无需公主为本王做主。”慕容彧冷冽道。
“皇妹,无论萧贵妃做了什么,犯下什么罪,自有父皇处置她。”其实慕容辞明白,昭华对慕容彧太过痴心,以至于失去了常性,无法容忍萧贵妃勾引、靠近他,“赵青松,夏晓露主仆,林舒,他们都被你欺骗、戏耍,是惨遭你抛弃的可怜人,你不再见他们便是,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们?”
“殿下,公主没有做错什么。”元秀忽的跪下,急急地辩解,“公主虽然憎恨萧贵妃,但没有想过要杀萧贵妃,是奴婢自作主张,把萧贵妃劫走,再布局杀她。还有赵青松他们,虽然公主欺骗他们的感情有错,但仅此而已,公主没有指使奴婢杀人。是他们死缠烂打,缠着公主不放,还扬言要把公主押去官府。奴婢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是奴婢犯下死罪,殿下,王爷,奴婢愿受任何惩处,毫无怨言。”
“对!本宫没有杀人,也没有指使元秀杀人,是她为保护本宫安全,替本宫不值才杀死那些人的。”
慕容裳死死地盯着她,忽然清醒过来,布满了厉色的美眸好像会说话。
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
又一记惊雷炸响,比方才的还要惊天动地,似要开天辟地,人间所有凡人都要遭殃似的。
大殿闪过一道银白的闪电,所有人重重地一震,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紧接着,暴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琉璃瓦,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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