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油滴在床单上是麻烦,玉星辰终于在床上赖不下去,起身走到了窗边儿,窗帘儿拉着,星光与月色都化为了窗帘上半旧不新的图形。还是慧明那碎嘴师太的唠叨,打消了玉星辰拉开窗帘儿的主意,只是背靠着墙,打开了布包,将那“请”回来的貔貅托在了手心儿里。
这块儿玉材是黄龙玉,掂在手里是厚厚实实又温润的一块儿玉料儿。近几年,玉石的价格像荒田里的野草似得一路高涨,像翡翠和蓝田玉这种叫得出名堂的料子,那价格让玉星辰想想都肝儿颤,只有黄龙玉因为发现的时候不算长,开采的又相对多,市面儿上的价格还不至于让人绕道儿走。
这貔貅算是沾了宋希“傻子识大个儿”的光,因此分了巴掌大一块儿还算拿得出手的玉料,再由手巧的工匠借着玉的走势发挥,使其黄玉为头,白玉为身,背上挂了俏皮的一抹红,而整只貔貅的形态被雕得虎头虎脑,看着不凶,倒怪可爱的。
玉星辰托着这小把件儿,此刻才真心生出几分喜欢来,那是一种类似于“别人有的小玩意儿我这回也有了”的小满足,这么想着,她避着貔貅的眼睛,爱不释手地将这小小的护身符从头摸到了脚,毫无意识地带着傻笑摸了两分钟,这才想起来“点睛”的事儿。
关于这个,慧明没细说,只说了不能做什么。玉星辰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网上的说法儿五花八门儿,恨不能就地分成南派北派隔空打个嘴仗,玉星辰被各路神棍灌了一脑子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注意”与“忌讳”,决定还是相信慧明这个临时工——起码被坑了可以联合希姐上门打人。
晚上十点,对于城市来说,这个时间娱乐太晚,睡觉太早,城市的街区大多已经开始趋于寂静,路上皆是风尘仆仆晚归的过客与呼啸而去奔向远方的车辆,而这一方灯光不甚明朗的小屋也与夜色一同漏出了几分寂寥。
因为心神有东西引着,玉星辰对周遭的寂静毫无感触,如慧明所言,滴了小小一滴茶油在貔貅的两只眼睛上,反射来台灯那不明不暗的一缕光,仿佛真的有个灵魂在这手掌大的玉石里就此苏醒——然而那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错觉,玉星辰回身给装茶油的瓷瓶儿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再回过头来,那反射的光线已经不见了,原本量不多却延展极好的茶油顺着貔貅的双眼蜿蜒而下,仿佛两道逐渐褪去水光的泪痕。
玉星辰静静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网上神棍们吹嘘的心有灵犀啊,心有所感啊,福灵心至啊……通通没有发生,出租屋还是出租屋,天上也再没掉下过什么让人诚惶诚恐的馅儿饼。
“骗人的吧……“玉星辰被茶油瓶子沾了一指头的油,哭笑不得地捏着同样流油儿的貔貅,擦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找了纸巾把貔貅垫好放在床头儿,自己转身去洗手。
租住的小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格局还不错,只是卫生间在房子的另一边儿。
玉星辰洗完手,穿过狭小的客厅准备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儿,便见窗外一片红蓝的光交错地闪,紧接着便听到不知是警车开道还是救护车抢行的特殊鸣笛划破了一片寂然,玉星辰扒着窗户看了两眼,那看不清标识的车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消失在了城市道路的另一端。
玉星辰不知所谓地歪了歪头,锁上了阳台门,顺手拉上了窗帘,卫生间的热水器显示了合适的温度,玉星辰洗了个澡,开始享受自己有符护身的第一夜安眠。
梦境如期而至,却如风华绝代的美人顿改了昔年妆。
漫天风沙与滔天洪水都不见了踪影,眼前似乎是一个安静的湖,又似乎是一个宁静的池塘,夜色深邃,遥遥射来一抹苟延残喘的寒月光。
无风自动的水波闪着幽蓝的光,兀自阴森着,水波轻响的声音在梦中被无限扩大,女人披散的长发像水草一般在池塘里一起一伏,转眼间就到了岸上,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她的长发落下,在她消瘦而□□的脚下集聚了一片湿洼。
“为何你救得了她……救不了我……”
月光在她脸上一明一暗,原来是她脚步缓慢地走过了遮挡光线的窗棂,她最终站住了,抬起一张苍白而浮肿的脸,五官皆因被水泡发,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眉梢一颗朱砂痣依旧红的惨艳。
形貌如此,想必肉身已经沦为鬼魅。
“为何不救我……”她道,那双死气沉沉地眼睛却陡然狰狞,身形暴起,七窍陡然砰然迸出无数鲜血,声音亦是凄厉万分,她高声尖叫起来,“为何?!”
厉鬼如此,却到底没有近前。
一道劈开迷雾的红光闪过,转眼化作一个金发金眉的青年,他自一片混沌之中忽然出现,挡在了厉鬼之前,一道金光将她劈出了数米之远。
“本座在此。”青年拧着眉,负手而立,寒声道,“何方魑魅胆敢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恩,这金毛狮王就是男主。
殷天禄:本座要吃了你。
作者:儿砸,你知道这篇文儿为何是个言情而不是耽美吗?
殷天禄:?
作者: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原型没菊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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