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
唯雪、干净。
*
八点,温和明媚的阳光洒满院堂。
宋岳仍是一件黑夹克,将背着拎着的登山装备放在前台边上。刘平递给前台女人一张字条,说:“一会儿小姑娘上班了,让她像上次那样,把这些东西打发这地址。”
女人接过字条,打了个哈欠,“深圳?OK没问题。”
“辛苦啦。”
“没事。”
宋岳看了眼时间,问刘平:“走吗?”
刘平瞅了他一眼,说:“还等一个人,两分钟。”
宋岳点点头,转身看向门外白皑皑的世界。
门口雪毯上,路过一只松鼠,跳上开满百花的枯枝,一下跑没了踪影,只留下雪毯上一串小巧的爪印。
宋岳看入了神,没发现大堂里多了个人。
冷因穿着黑色冲锋衣,拖着行李出来,和刘平道了早安。
“早啊,那咱走呗?”
“嗯好。”
前台女人忽然想起什么,对刘平说:“早晨小张来过了。”
“货到了?”
“都到了。”
“我看眼,”刘平转向冷因,“两分钟,我查下货。”
冷因点头,“不急。”
冷因放下行李,缓缓走向门口的那人。
宋岳听闻脚步,看见冷因愕然了一瞬,便释然了。
她看着雪,笑问:“美不美?”
宋岳觉得这一幕熟悉。
冷因说:“我跟你一起走,昨晚订了机票。”
宋岳忽然很想紧紧拥抱住她,碍于还有别人,硬是忍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枚发卡,在她眼前晃了晃。
冷因怔住,“你怎么……”
“昨晚下来抽烟,”宋岳指了指堂前的雪地,上面还有一串松树爪印,和人类的脚印,“在这里捡到的。”
“不……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不知道啊,”宋岳抬了抬眉,“真是你的?”
冷因暗暗吸了口气,说:“昨天晚上江倩买的。”
旁边,刘平查完东西出来,问前台道:“小张人呢?”
“早走了。”
“没留他吃个早饭?”
“好像有事去哈巴村了。”
“哈巴村?”刘平皱起眉,“今晚不是暴雪吗?”
“我也不清楚,”女人沉吟片刻,说:“好像是送人,一位房客。对了,姓莫,今早刚退的房。”
此话一出,冷因和宋岳同时看向了前台。
凝滞几秒,宋岳突然问:“有车去哈巴吗?”
刘平:“……哈巴?”
宋岳:“对,现在。”
刘平见他正颜厉色,掏着手机说:“你等等,我问下。”
“快。”
冷因头一次见宋岳露出这样的神色:眉头紧锁,双拳握紧,严肃的目光中——难掩一丝惊惶。
弄得她也生出不好的预感,而且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她小声的问。
“一会儿解释。”宋岳问刘平:“怎么样?”
刘平两三通电话打出去都关机,放下手机摇了摇头。
刘平说:“实在不行,我走一趟。”
宋岳说:“那最好了。”
刘平问:“飞机怎么办?你确定莫先生会有什么事?”
宋岳沉默了。
他和莫文滨不熟,况且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也正因为不熟,得以察觉熟人之间的盲点。
他和他的一个共同点,让那轻描淡写一句话的意义被无限放大。
前夜,大佛寺门前,石栏边、经幡下,望着阑珊古城、巍峨雪山。
莫文滨说:
你放心,我再不在她命里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 5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四章,明天更四章。
哈巴村坐落于哈巴雪山西南面的山脚,从村子到雪山大本营有十来公里山路,约一千五百米的海拔提升。
莫文滨出发时是上午九点,眼下已经正午一点。他已经连续走了四个小时。
随着海拔的提升,气温下降不少。植被却一点没减少,虽然大部分树叶掉了,河床已经干涸,牧场光秃秃只剩下枯草。那些仍旧青绿色的,不是耐寒的杉类,便是哈巴最盛名的杜鹃了;剩下的也叫不出名字。
一路上经过了好几栋木屋,是当地牧民的临时居所;牧场贫瘠,没有人放牧,木屋自然也空着。他几次想停下休息都放弃了。倒不是觉得那木屋森森的害怕,而是害怕犯了当地人的禁忌;这一带有纳西族为首的许多少数民族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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