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岳目送他离去,才拾起了沙发上的发卡。发卡上的索玛花,碎了一瓣。
*
客栈房间内,在刘平和江倩的协助下,冷因终于订到了翌日回深的机票。
刘平走后,两人关灯躺上了床。
“你俩没什么事吧?”
“没……”
“吵架了?”
冷因“嗯”了一声。一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二来忽然想到,便说:“对不起,那个……发卡丢了。”
江倩笑出声,“还以为你道歉是干嘛呢。这有啥,小玩意儿又不贵。”
“江倩,”顿了顿,小心翼翼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黑暗中,江倩转向她。冷因面朝窗帘,缝隙漏进的白光照亮她大半边脸,透着几分凄美的意蕴。
江倩说:“你问。”
沉默。
“知道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害怕。”
又是沉默。
“那有想过……不要吗?”
“有啊,自从知道那刻起,一直都在想。”
不知为何,听见江倩的回答,沉甸甸的心头稍微好过了些。
江倩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想着想着,就过了期限。最后那次,本来已经下了决心,可医生拿来的B超上,胎儿的心脏在跳动!那个跳动的生命,就在我的身体里!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江倩吸了吸鼻子,“来了就是缘分,怎么能够辜负。”
别说江倩动情,就连冷因听了,喉咙也涩涩的。
“只是……没能给它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知道吗?”冷因问。
江倩知道冷因指的是孩子父亲,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不会带他见的。我们未来各走各路,或许各有家庭。我的孩子是自由的,不可以成为别人幸福的累赘。”
“你呢,”江倩反过来问冷因,“有想过吗?”
“我……没有。”
“也是,你还小。”江倩想了想,又改口道,“我觉得吧,这是看缘分的事,和年龄也没啥关系。”
“你明天早上的飞机吧?”
“嗯,九点。”冷因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看文滨吧。”
“他——”
“应该也快要回美国了。”江倩说,“案子结了,他自由了。他是外籍,在这儿又没正经工作,不可能一直待下去的。”
“案子结了啊。”冷因想起银行拍品的事,又想问江倩孟旭东下落,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有些累了,你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那好吧。冷因嗯了一声,道了晚安,又说谢谢。
“谢啥?”
“回答刚才那些问题……”
“这有啥,”江倩笑说,“等你来了美国,当我孩子干妈呗。”
*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东升,门堂外头白茫茫的世界已经鸟鸣清幽。
大堂里,男人结了房钱,正和约好了的司机通话——
“不走了,雪太大了。”电话那头说。
“可以再加钱。”莫文滨再次尝试。
“加钱也不走!路这么滑,闹不好要出人命的。暴风雪路一封,连直升机都飞不进来我告诉你……”
莫文滨放下电话,正闷着,背后传来一声问话:“先生您去哪?”
莫文滨回头,见是一位中年男人,身材样貌普通,黝黑的皮肤皱巴巴的。应该是当地人,还是常年在外行走的那种。
莫文滨答道:“哈巴村。”
男人长长的“哦”了一声。
莫文滨见他动了意向,便问:“走不走?”
“这个……平日里包车800……但雪这么大……路不好走……”
那便是同意了走的意思。莫文滨问:“你给个价呗。”
“1200吧。”
这明显是乱叫价,莫文滨还没说自己只是单程、不用管吃住。
那人说完看向别处,其实是在等这位先生跟他砍价。这儿的游客都会砍价,软磨硬泡能砍掉一位数,这也是他们报价往高里报的原因。
没想到,这位先生点了点头,说:“行,走吧。”
男人一懵,刚反应过来,先生已经径自往门口走了。男人忙跟上,一脸憨笑着去抢先生身上的背包。
背包拿到手,又是一惊——这么轻?真是来旅游的?
再看那先生,一身轻便的户外装,确实是要登山徒步的样子。
出了大堂,男人领他去自己车那。边走边介绍说:“如果装备不够,村里都能租得到的,听说什么睡袋啊,雪套啊,冰爪冰镐都有的——不过这么大雪,很可能不给冲顶啊。”
莫文滨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夜雪后,世界素净、安和,远处天边日照金山,头顶几只黑色大鸟飞过经幡。这番景象,令他不禁多望上两眼。那股忽而生出的期许,很快又云消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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