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因也蹲下身,抓了一把小果冻进去说:“谁说给你吃了,不是说徒步好几天要在当地人家借宿吗?人家家里没小孩的啊。”
宋岳挑挑眉,心想你也真是心细。
“好吧,”他说,“带就带着吧。”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儿子塞的。”
窗外突然刮起大风,窗子被吹得哗啦一声自己滑开了。两人一齐看去。
宋岳起身走到窗前,关上窗说:“你回601看眼,把窗子锁紧了。”
“噢——”
冷因回到家,窗子锁得好好的。窗外阴风嘶鸣,没开灯的房间恐怖异常,像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在屋内乱转。
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害怕起来了?合着越大越矫情了?
不过是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她都独自在这个世上活了多少个一个月了?
关于宋岳的行程,冷因没敢问得太多太细。她怕她会去查——她一定会去查。她真是恨透了现在各种新闻头条文章,尽写些吓死人的东西出来博人眼球。
一篇叫做“夺命海拔”的文章里说,宋岳要去的那个地方死亡率大于10%。
10%意味着什么?是十个人中会有一个人死,还是攀登十次一定会死一次?如果第一次就恰好是那一次呢?如果某一个人恰好就是那一个人呢?
冷因被突然响起的叩门声一惊。
“没锁。”她定了定神,回道。
“关个窗这么久,”宋岳走了进来,顺手摁了客厅开关,“灯也不知道开。”
窗外风还在吼,愈吼愈凶,伴着闪电和闷雷,像金戈铁马的沙场。她又想到了千里马。
“走。”
“去哪?”
“天台,” 宋岳拉过她手腕说,“带你去吹风。”
“你疯啦?”冷因还处在方才胡思乱想带来的后怕的余波中。
“雨一下就进屋。别怕啦,”宋岳拽拽她手,“有我在呢。”
天台风刮得很大,冷因眯着眼望向天空,那里黑麻麻的乌云堆积,像是阴鸷的密谋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动荡。
宋岳跳上斜坡台,转过身来拉她。冷因伸出手,被宋岳一握,脚下还没用劲就飞了上去。
风大,但没那么大。卷不走人,吹在背上倒像按摩般舒服。
冷因扯掉发绳,迎面着风,张开双臂。
“喂!”她喊。
“干嘛!”宋岳看向她。
“看过泰坦尼克号没!”
“没有!”
“……”
憋了数秒,宋岳大笑着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大声说:“这样可以不!”
冷因刚要开口,一团白布鬼畜着舞动着冲进她的眼帘——估计是那老大爷晒的被,台风来了竟然没收就这么被吹得跑了。
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到了,冷因突然爆笑起来,笑得弯了腰。宋岳也看到了那床被单,本来没什么被她这么一笑也像点了穴似的开始狂笑。
没多少工夫,胸衣短裤袜子垃圾袋塑料雨衣,走马观花的在眼前呼溜一下奔驰而过,不知哪的花盆被刮掉了碎在地上霹雳乓啷。
昏暗的城市像突然冒出了许多怪兽,在人们躲回屋里、阴风怒号之时冲出来群魔乱舞。
“啊——”她在纷乱的狂风中大吼了一声。
吼完了,胳膊肘撞撞宋岳,“该你了。”
宋岳看了她片刻,转过头对着前方,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吼道:“啊——”
“啊——”冷因又跟了一声,“——靠——”
“靠靠靠——”
宋岳转头,“别骂脏话。”
冷因不服气的说:“你骂得比我少还是怎的?”
“我是男的。不一样。”理直气壮。
冷因瞪大了双眼,“你他妈双标——大言不惭——”
对面不知哪扇窗突然开了,一声怒吼:“操-他妈的哪家野猫大半夜□□!”后面还有些更脏的不过被风声掩盖去了大半。
冷因对宋岳吐了吐舌头,宋岳给了她脑门一记暴栗。
咔嚓一声惊雷,大雨滂沱而下。
他们躲进了斜坡台下,楼梯间的顶层。
雨声冲刷在旧巴巴、不干不净的水泥房顶。
冷因从兜里掏出两根红绳。
“这是……”
“手绳。”
“网上买的?”
“自己编的——你要气死我?”
“我是夸好看呢!”宋岳接过一根瞧了瞧,说:“在我们那,红绳是拴心的。”
“拴心?”
“女方给男方戴上红绳,男方走去哪都会牵挂着女方。”
“合着不好好戴着就不牵挂了?”
“哎!讲个寓意嘛。”
“帮你戴上?”冷因问道。
宋岳伸出手腕,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左一右勾住红绳两端。红绳打得细巧、紧密,中间还有一颗袖珍的小结——同心结。
“这个,”宋岳下巴指了指那个小结,“给我戴是不是有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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