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子问:“有卫生巾吗?”
“有,”冷因转身,“我去给你拿。”
回到包间,琴子跟没事了似的继续喝开;冷因有意无意的帮她挡了几杯。她看得出琴子在忍。
下班前,冷因叫住琴子,严肃的说:“你有事瞒我。”
“你眼睛真毒,”琴子惨淡的笑了笑,说,“我昨天去做了人流。”
“你疯了!”冷因差点叫出声,“喝那么多,想落得个不孕不育还是怎的?”
“听天由命吧,”琴子叹了口气,看向冷因,“我打算回老家了。”
“三年攒的钱也够回去做点小生意了。”
“三年了……”冷因喃喃道。
三年前,她俩同一时间进KTV。一晃都三年了。
“长得个娃娃脸,其实我都25了——你其实比我还小吧?”见冷因默不作声,琴子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她替冷因把碎发拨到耳后,第一回用前辈的口吻说:“妹妹,想想出路吧,咱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
凌晨三点,冷因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楼梯。
她们这一行里打胎不罕见,只是没想到落在了一个当初和她发毒誓不出台的女孩身上。毒誓真毒。好在及时堕了胎,不用为了一个负心汉赌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也不用生下一个家庭残缺、饱受奚落的孩子。
冷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楼梯上顿住、站定。
是的,江倩。近来江倩身上的种种迹象冲进她的脑海:医院、淡茶、呕吐……
难道说……
不可能……
江倩那么规行矩步的人,莫文滨也绝不可能。那天医院里见到的男人,究竟是谁?
冷因脑中又是一团乱麻。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咣的一声。是六楼的撞门声!
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冷因基本不可能是602,那么便是宋岳那屋了。摇床板撞墙还不够?这大半夜里又是要造什么反?
冷因小声快步往楼上走。
楼道灯亮着,但是没人。
她正纳闷,忽然发觉身后有人,身子还没转过来已经被男人掐着脖子摁在了墙上。
男人力道不大,但很粗鲁,手骨分明,硌得她喉咙刺痛得眼泪都被激了出来。冷因今晚喝了不少酒,还是一下子就闻出了男人身上更为浓重令人作呕的酒气。
男人口齿不清的囔囔着一个名字;冷因听清了,是那个她无数次在夜里经受耳膜性-骚扰时听见的名字。
“说,三更半夜里干什么去了!”男人掐着她大吼,酒气喷得熏天,“说啊!”
冷因也气急了,大叫道:“我不是丽丽!丽丽丽丽……谁他妈你家丽丽!”
男人顿了顿。这时他裤袋里的手机响了,像乍然寂静的楼道里,飞出来一只嗡嗡鸣叫的苍蝇。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才终于松开了手。冷因一挣脱开就飞也似地奔到自己门前。
她从来没有如此快的开锁、开门。她将门关上锁好,吓得往后又退了好几步,直到屁股撞上桌子才停下,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
门外传来几句暴躁的辱骂,脚步声越来越远,像是下楼出去了。
冷因这才打开灯。
尼泊尔此时凌晨一点多。她好想宋岳回来。好想。
转身,桌上放着那封推荐信;江老师为她写的推荐信。
白天在江倩面前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冷因真是恨透了自己不会英语。她多希望自己能够看明白纸上一字一句写的是什么意思!可惜只能一脸迷茫的问江倩说:这是什么东西?
冷因用手机对着拍了张照,存放好信封后,带着手机下了楼。
网吧乌烟瘴气、闹闹哄哄。
辛呛的泡面和劣质烟间,冷因将手机里拍的、信上的内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进“在线翻译”里方框中。时不时有打错打漏,翻译不出或是很奇怪的东西,能改则改,不能改只能猜着念。
原来,江老师从来没有忘记她、放弃她。原来,江老师曾经和她说的所谓“雪藏”、“礼物”都是真的。
一个人在喧闹的网吧里,对着许久不动变成的荧蓝色屏保。泪目。
*
旭日东升,不透光的窗帘将懒散和醺酣死死的圈在了酒店房间里。
女生已经睁开眼,悄咪咪的打量了身旁的男人许久:下颏一点胡茬,棱线分明,喉结边上一条刚痊愈不久的刀疤。30岁的男人,带着一种禁欲的熟男魅力。
忽然,男人喉结动了动。
女生嘴角一挑,猫似的翻到男人身上,掐着他微微扎手的下巴说:“你醒了。”
莫文滨早就醒了,发现自己被殷切的注视着愣是没敢明目张胆的睁开眼睛。眼下被拆穿了,他微微眯着眼嗯了一声。
“不用上学?”莫文滨问。
“今天周六,”女生用手指点着他鼻子说,“你周末一般去哪玩?”
莫文滨回说:“我周末一般不出去玩。”
“那你干啥?”
“睡觉。”
“我也喜欢在家宅着,”女生笑着看他道,“从早睡到晚睡得昏天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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