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她就不敢说了。
什么人能插手密折呢?
什么人会状告张显阳呢?
能够六百里加急具折进京直呈内阁转送御前的,那得是巡抚,再不济,也得是布政使这个级别的,可要是连地方巡抚的密折都敢淹,那这个人,一定得出自内阁,而且……
厉霄呼吸一滞,心说真是个傻姑娘,叫你说,你含糊其辞不就完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卫箴却对谢池春的回答极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坦诚又直爽的谢池春,绝不是在他面前,还要支支吾吾,藏着掖着不敢说的谢池春。
只是有一样,她算错了。
卫箴嘴角扬了扬,面上隐有了笑意:“他与京中往来联系,未必是要将来这人能替他将奏疏淹下,所以你要说这个人出自内阁,这说的通,可如果说是出自刑部或大理寺、都察院,也说得通的。”
吴赞哦了一嗓子,显然明白了卫箴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未必想过,一旦事发,陛下会直接派锦衣卫往福建,按正常来想,都指挥使涉及通倭案情,该交由三司会审,便是不欲把动静折腾大,这案子,也会交到刑部或是大理寺手上,由他们领钦差旨意,奉旨福建,查办此事。而汪指挥使的内线,只要埋在了三司中,只要陛下委派了旨意下来,他就很快能够得到消息。从京师往福州而来,咱们快马赶路,尚且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换做了三司官员,只怕更慢——”
他拖了拖尾音,下意识皱眉:“这样的时间,已足够他销毁一切证据,甚至是杀人灭口了。”
卫箴说不错,很赞同他的说法,显然是吴赞所说,与他所想,完全一致。
谢池春后知后觉的,倒把这茬给忘了,可要说想不到陛下委派锦衣卫前来……
她抿唇:“老大,说想不到陛下会派锦衣卫到福州来查办此案,这有些牵强吧?”
卫箴也不生气,挑了眉看她:“即便想到了,他的人,安插不到北镇抚司来,也是枉然,说不准三司中果真有他的人,或是与他平级的,甚至是比他官儿更大的,能帮他说上话的,只要咱们出了城,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这道理到也说得通……也就是说,人未必一定出自内阁,也未必是她先前所想的那一个。
谢池春深吸了口气:“老大突然问这个,是不是觉得,也许汪指挥使根本就与京城毫无瓜葛?”
第一百二十章:支走
第一百二十章支走
毫无瓜葛这种话,谁敢说呢?
卫箴想来,便是郑扬坐在此处,也不敢轻易说上一句,汪易昌与京中从无往来。
他深吸口气,对着谢池春摇了摇头。
谢池春却面上一怔,有些不大明白卫箴的意思。
他若非心中是这样想,又何必有先前一问?
她以为……
卫箴并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她微变了脸色,又半天不说话,才轻叹了声继续说:“咱们刚到福州不过第二日,一切都还说不准。只是我在想,如果郑扬真的能查清楚,汪易昌与京中究竟有没有过往来,或是过从亲密的京中官吏,说不定,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来证实他究竟有没有通倭,不是吗?”
“若然他与京中没有什么往来,难道就证明他一定没有通倭?老大,这也未见得吧?”厉霄对此显然无法苟同,扬了声便问卫箴,“自古也没听说过还能这样子来查证的啊。”
卫箴沉了沉声:“那要是查证了他确与京中往来,就一定证明他通了倭吗?”
这绕来绕去的,竟有些将他三人绕糊涂了。
按厉霄和卫箴二人所说的,放在一起看,那就是说,无论汪易昌是否曾与京中来往,都无法证实他是不是通了倭。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这个工夫,再去查他在京中有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呢?这不是瞎耽误事儿吗?
福建省的这个张显阳,已经叫他们有些头疼了,再抽出人手查京城……他们大老远的,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到了福州府,现在却要拐过头来往京中查?
谢池春在卫箴瞧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她是把脑袋低下去的,这下子,是彻底看不懂卫箴想干什么了。
吴赞倒是有别的想头,只是不大确定,沉默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问他:“老大是不是觉得,就算没法子证实,可咱们现在就在福州,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调查,都是围绕着汪指挥使的,郑公既有心往京城里头查,倒不如索性各自干各自的。西厂查京里,咱们查福州,等到有了结果的时候,再拿到一块儿来合计,说不定案子就破了?”
卫箴听了这话才面皮松动,又啐厉霄:“还是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反倒年纪越大,越没有成算了。”
他话是骂厉霄,但叫谢池春听来,心里头也不大是个滋味儿。
她自诩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卫箴,实际上,很多时候,她还是看不懂卫箴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还不如吴赞吗……?
吴赞听了他的话,已然觉得不大好,恐怕谢池春要多想,便赶忙使眼色,又添了话替他解释:“我不过比他们虚长了几岁,你们不是一向也说我心细吗?想得多一些,才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成算不成算,了解不了解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梦关情